见此情形沐如意心中无比欢喜,眼下却不能表达出来,她只好将一张小脸隐藏在上官雪儿的衣裙下而后弯唇偷偷笑。
她早已知晓这上官雪儿蛮横无理,有恃强凌弱之心,她既已得罪她,便也无法轻而易举的讨她原谅,还不如做的狠戾些,让对方彻底讨厌她,她敌人多的是,倒也不差这一个,只是苦了王大哥,如此踏实稳重的男人从此以后要跟着她这么一个闯祸精在一起生活了。
上官雪儿垂头瞧着沐如意将脏兮兮的鼻涕眼泪往自己的衣裙上抹,只觉得无比恶心与气愤,这衣裙是她生辰之日祖母送她的礼物,且不说如何贵重,就是这一针一线都是出自名师之手,如今便被这个剪了自己宝贝长发的贱人弄脏,当真可惜。
她越想越气愤,越看沐如意越不顺眼,周围噪杂无比的指责声传入耳畔,让她心中怒火燃烧的更旺,一抬腿便踹了沐如意一脚,口中嚷嚷着:“滚开滚开!你个贱人,弄脏了我的衣裳,你赔的起吗?”。
她这动作看在周围百姓眼里,指责声更甚,隔壁董大娘想了想不久前在集市上受的欺负,咬了咬自己的一口老黄牙,转身去院子里找了准备扔掉的臭鸡蛋,拿着一个便往上官雪儿身上扔,边扔边道:“我呸!老娘我是看不下去了,你仗着自己家有些银两,整日里在那集市上耀武扬威的!前几日还毁了我的摊子……”。
越说下去扔臭鸡蛋的动作越狠,转眼间几个臭鸡蛋就砸在了上官雪儿的脑袋上,将她的过肩长发糊得臭烘烘的,众人见状,也都去了自家院内拿着烂菜叶往上官雪儿身上扔,沐如意被这阵仗下了一跳,眼下这情形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她瞪大一双含泪杏眼,一时间竟忘了动作,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珂大手一捞,将她揽在了身后,沐母早就吓得躲在了一旁,胖乎乎的身子缩成一团看热闹。
拿被砸中的上官雪儿尖叫一声正欲开口怒骂,还未张嘴便瞧见无数的烂菜叶和臭鸡蛋向她飞来,她受不住这刺激,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她这一昏,身旁的丫鬟家丁都慌了神,也顾不得其他,拽着上官雪儿进了马车,逃命般的离开了。
马车一走,周围人都哄笑出声,有人对着那离开的马车啐道:“呸!倒也是个富家千金,上官家的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竟生了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丫头,平日里没少欺负人,若不是她,我那小儿子也不会烂了脸!”。
有人笑道:“就是,今日可真是解气,只是这丫头跑得太快,没能多砸她两下!”。
众人便都附和着:“对对对!……”。
沐如意从王珂身后探出个脑袋看众人,正对上了隔壁董大娘的目光,只见她几步走了过来,将还未缓过神来的沐如意拽到了眼前,一双大手擦了擦她脸上未干的泪珠,说话时声音还有些颤抖,大抵是被那上官雪儿刺激得厉害了,此时还未缓过来。
“好丫头,没受伤吧!你且不必害怕,那上官家的千金作恶多端,平日里没少欺负咱,别说你没做什么,便是做了,到了公堂之上,咱这一条街的人都会帮你,就不信咱这么多人,还斗不过那一个上官雪儿!”。
众人纷纷应和,有人嚷嚷道:“就是就是,我可早就看那狗甚子上官千金不顺眼了!”。
沐如意刚止住的眼泪这会又流了下来,她在心中将众人的好一一记住,抽噎感谢道:“多谢大家,多谢多谢,各位的恩情如意必当谨记在心,日后若有难处尽管开口,如意必当竭力帮助”。
这边众人都沉浸在上官雪儿被打带来的欢喜当中,那边上了马车的上官雪儿也已经醒来。
上官雪儿睁开眼,鼻尖充斥着让人作呕的臭鸡蛋混合烂菜叶的味道,她垂头便看见了自己的宝贝衣裙被那些脏物污染得不成样子,忍不住呜呜哭出声来。
这一哭,便再也无法止住,这两日所受的委屈和痛苦是她从前十几年都未经历过的,长发被剪,衣衫被毁,遭遇退亲,又被街上百姓用不堪入耳的言辞侮辱,这一切的一切,都缘于那个剪了她长发的女人!
想到这儿,她瞪大了满是血丝的眼,恨恨道:“都怪她,要不是那个贱人剪了我的长发,我也不会被退亲!要不是因为她,那群低贱的穷人也不会合起火来欺辱我,我要让那个贱女人付出代价!”。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住了身旁夏英的手臂,那力道大的让夏英的胳膊都紫了,疼得她呼吸一滞,面色瞬间苍白,却只得忍住疼痛小声开口安抚道:“小姐何必着急?老爷视你如掌上明珠,又怎会安心看你受得如此委屈?你且等回府以后,直奔老爷宅院,将自己受委屈之事告诉他便可,老爷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这话一说完,上官雪儿抓着她手臂的力道便松懈开来,也不哭了,只呆呆坐着等马车停下。
马车一路行驶来到了上官府,车夫刚一停马车,坐在车内的上官雪儿便掀开了帘子跳下马车,直奔主院。
她父亲宿于主院,便是上官瑞,年轻时肯努力,靠卖衣裳首饰白手起家,结交了不少富商做朋友,人脉甚广,家中小妾虽多,却只生有两儿一女,故这女儿上官雪儿便极为得宠,因娇声惯养而拥有如今这般性格。
上官雪儿顺着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往里走,父亲上官瑞此刻正跟着大夫人在园子里赏花,冷不防抬眼看见女儿如此模样往这边走,他吓得扔掉了手中的画笔,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里满是疼惜。
“爹!”。
上官雪儿见父亲注意到自己了,只觉得更加委屈,边往前跑边叫喊着:“爹,你不知女孩子今日受了什么苦,你要为女儿做主哇!”。
正在给夫君斟茶的大夫人也被她这样子吓到,赶忙起身往她身旁走,便见女儿呜呜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