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宝闻听那话,咦了一声:“早听说这刘美娘长得如花似玉,嫩得能捏出水来。今日偏巧遇着,也是大爷我的福气啊!待大爷亲自瞧瞧去。”说完,站起身,径朝土坡上走去。
候世成慌唤道:“宝爷切不要打她主意,这是谭家庄的地头,不好惹来。”
吴公宝哈哈大笑:“老子也行走过几个码头,见过些人物,还怕这小小的谭家庄?若不是你小子邀来耍上几骰子,老子才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打它个野趣,快活快活又怕甚!”
说过,吴公宝仗着酒气,跌跌撞撞地爬过了土坡子。豹子等几个混儿亦要讨些甜头,一撮哄儿跟了上去。
候世成颇是暗悔:却怎地要在此处分银?却怎地又碰到这事?这吴公宝是十里镇头号的混世魔王,原指望交结上他捞些好处,不意撞上这祸事来。候世成寻思着,直急得汗涔涔淌,却又不敢去庄上唤人,搔首挠耳不安。
美娘伏在坟头上想着身世悲凉,正哭得个泪人儿也似。
忽然却听见身后有人道:“美娘莫哭,你家虽已死了两个男人,但这天下男人还多着嘞。”
美娘遽惊,回头一看,便见一个壮实男人,腮帮上短髭硬扎,牛眼里射出猥琐的淫光。四下里尚立着四个后生,那心里便发怵起来:“你……你……你是谁?我不识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说过,美娘一边拭干眼泪,一边避身欲走。
吴公宝张臂拦住去路,流涎滴滴的道:“你不识我不打紧,我却早听到你的美名。两年里头,弄死了两个老公,风流无比,今日特来领教领教。”
真个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美娘知是遇上了无赖淫贼,离着店儿却有二里余地,近旁更是无人,便急搬起块石头,怒目而视道:“你这泼皮,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胡作非为?”
美娘梨花带雨,目含愤色,兼之素衣裹身,白袂飘飘,显得十分楚楚动人。
吴公宝直觑得呼哧呼哧喷酒气,淫笑道:“这世道,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的可多得去了。钱家淖奸婶淫嫂的钱二郎;王庄杀子夺媳的王财主;还有县上的张法司包养亲侄女……这些好事数都数不过来。我与你寻欢作乐一回,不伤德不害人,怎叫胡作非为?”
吴公宝一边满口歪理的胡说,一边大步逼近美娘。四个帮闲也嬉皮笑脸的紧跟围近。
美娘羞怒难当,觑着准切,将石块掷去。吴公宝嘿嘿淫笑,一闪身躲开了。却不料美娘又捡起一块小石子砸来,竟然躲闪不急,正中左额角,吴公宝伸手一摸,竟流出血来了哩!他不由大怒,把手上的血在嘴里舔了一舔,疾步上来,抓住美娘,就似老鹰抓小鸡一般,直把美娘捏疼得泪水都流出来了。
“你这个泼妇,看老子今日如何收捡你!”吴公宝如一只野兽找到肥美食物,便把美娘摁倒在坟头边,粗暴的撕扯美娘衣裳,不须片刻,衣裳扯敞开,雪白的乳峰抖露出来。吴公宝凑下头去,一只手又猛烈的扯拽美娘的下衣。
美娘本是身心不济,又遇着这强人,挣扎不一会,便是有气无力了。当男人粗大的手摸入下身时,望着这额角流血的凶神恶煞,慢慢的合上了眼睑,泪水悄无声息的顺着鬓际滑落下来。
吴公宝紧盯着美娘几乎赤~裸的肉体,亢奋异常的脱着自家的裤子。一旁的四个帮闲贪望着秀色可餐的美娘,口角流涎不止。
“遭天杀的畜生,遭雷劈的畜生,快给我住手!”不知何时,草地上站着一位老妪,将木杖不停的敲击地上,喝道。
老妪身旁立着一个女童,一手挽着老妪的手臂,一手拎着几副药包,大约六七岁的光景,扎一对牛角辫,眉清目秀,甚惹人爱。
吴公宝正是入巷兴头,被人猛一喝,倒吃得惊怵,瞟眼儿见是老妪幼童,便一呶嘴叫那豹子解决去,自己照旧准备干事。
那豹子直吆喝:“老不死的东西,快滚去,少挠了爷们兴头。”奔来一搡老妪。
老妪怎立得住?一个蹒跚跌倒在地。
女童急搀老妪。老妪道:“青藤,莫管我,快去救那婶子。”一边缓缓爬起,举杖打豹子。
小女童青藤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人影一晃就已到了吴公宝面前:“你这叔叔把人家婶婶压在地上干嘛?还不快放开这位婶婶。”
吴公宝正憋得一脸涨红,急咻咻要行那苟且之事,粗暴道:“小东西,快混开!”一挥手把小青藤拂开老远,一屁股坐在地上。
美娘听见小青藤的声音,如抓住一根救命绳一般,大叫道:“青藤,快救婶娘!”
但叫出口来,美娘又觉荒唐:她那丁点大哩,怎能对付了这五大三粗的汉子。
小青藤也瞥清美娘,忙一个箭步上前,抬腿照准吴公宝半个光溜屁股一脚踹去。
吴公宝倒不曾注意,身子向前猛栽去,一头撞在坟碑上,晦气!那右额又撞起个紫青疙瘩,好不生痛。
美娘慌慌爬起来,拢紧衣裳,拉起小青藤就要夺路而逃。
小青藤道:“还有奶奶哩。”
那边老妪被豹子推得一跤跟着一跤,此时已跌趴在地上再爬不起来了,口中犹喋喋不休大骂“遭天杀的,遭雷劈的。”
小青藤觑见奶奶被人欺侮,杏眼儿圆睁,捏住豹子的腰带往后一拉。
那家伙身不由己往后飞去,却巧挂在了一根高树枝上。那树枝较细,承不住力,吱吱呀呀乱响,要断哩!那家伙唬得哇哇大叫,裤裆里尿就直滴将下来。偏巧吴公宝就在树下,正滴在他的淤青疙瘩上,愈痛得历害,那尿原有盐味儿!吴公宝一抬头,张口要骂,却又滴了几滴到了嘴里,咸不啦叽。他呸呸才吐了几口吐沫,那豹子已哇啊惊叫一声,双手握着一根树枝,从高处摔落下来,正摔在吴公宝的头顶,恰似王八一样被压趴在草地上,四肢撑开,啊哟怪叫。
那豹子慌爬将起来,双手捏在裤裆里不停地绞干尿水哩!
吴公宝摸着疙瘩拱起身,用手指抠了抠舌头,怒气冲冲道:“小丫头,是你自找晦气,别怪老子手毒了。”说过,提起裤子右一下左一下扎紧,晃动钵大的拳头,气势汹汹地走向小青藤。
美娘扑上前,抱住小青藤:“你们这些恶人,连几岁的小孩也来欺侮,还是个人吗?”
“谁叫她来多管闲事!先收拾了她,再来收拾你。”吴公宝恶道。
小青藤挣脱怀抱,迎上前来,稚声道:“我爷爷早就说过我天生神力哩,是不能与人打架的,把你打坏了可别怪我哟。”
除了那豹子之外,另几个混儿都哈哈大笑,甚觉有趣。
吴公宝却没笑,恶狠狠地蹿将上来,照小青藤脸上打来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