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只见银光一闪,一支袖箭迎面直奔乌贵射来。
这也怪乌贵太相信自己的本事,风玉堂铁定的是被他射死了。哪料风玉堂更是道高一尺!在万分危急之时,他硬生生用牙齿叼住了那一支夺命的袖箭,倒下马来诓乌贵近前。
等乌贵倏然明白过来,却为时已晚,那支袖箭穿喉而过,他惨叫不及,便从白马上栽倒地上,命丧须臾。
风玉堂跃身而起,抬脚踏着乌贵尸身上,怒气冲冲地从靴囊里抽出暗藏的牛耳尖刀,一抺刀锋就枭了乌贵的首级,高提在手中,大呼道:“谁还敢来应战?”
众好汉忽瞥见这番光景,惊喜至极,争涌上来,上下打量,探长问短。风玉堂连说无妨无妨!
华乢高呼道:“既然杀了敌将,士气在我!我们就乘胜进攻,一举破了官兵。”
众好汉本就十分小觑官兵,此时又豪情高涨,遂齐应一声,引众罗喽直闯官兵前阵。
霸山的好汉们一个个如狼似虎,似潮水般掩杀过来。那些官兵早被冲乱了阵脚,仓促应战。一时人欢马炸,杀声震野。
招讨使何下寥也没料到会演了这一出哇!但他倒是见惯打仗的,且有宝贝藏身,待醒过神儿,便不慌不慌自腰间取下黄葫芦,在底端连拍了三下后,拔开塞儿,就放出一股黑烟来。
那烟瘴翻浓,遮天蔽日,须臾将霸山众人困在烟气里,昏头晕脑,不知南北。
众罗喽被烟气熏得双目刺疼,睁不开眼界,顿失了方向,又咳咳咔咔呛咳起来,刀兵乱舞,自相残杀,乃是中了左术烟盅。
何下寥见宝贝大展威风,山匪俱似无头苍蝇乱转悠起来,就挂了黄葫芦,挥镋大呼一声杀,领兵直冲将上来。
华乢等五人都是应九阳逆气而生的,肩后忽然各自射出绿、青、红、橙、蓝各色光气,兀自把黑烟冲开了,径来围攻何下寥——此乃本元守体,遇险则显,但毕竟不曾修炼过,须臾不敌毒烟,飘飘又散了去。
何下寥大惊失色,拍马挥镋,接战厮杀。
郑嵬、朱阙在马下四周围攻;华乢、陟宫、风玉堂在马上并杀,把何下寥围在中间,直杀得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何下寥左术修炼未精,那烟气不久都散灭了。众罗喽重打点精神与官兵交杀起来。
二明王觑见官兵如热锅上蚂蚁慌乱;又望望日头才刚过午时,被阳光逼着出不来哩!不由鬼目直翻,暴跳如雷。
何下寥独战五人有些胆怯心虚,一阵毒烟都撂不倒他们哩!斗过二十合,气力不济,一拍乌烟驹竟自飞出了战阵,又慌把混翅镋挂了,取下黄葫芦,口中念念有词,连拍了三下葫芦底——阵前立功扬名全凭这葫芦儿哩!
何下寥忽然自空里蹿走,不见了踪影,众好汉都莫名其妙起来,一个个东张西望。华乢拔马四寻,却见何下寥在远处拔弄那葫芦儿,就催马舞刀急奔上来。
何下寥拔开塞儿正要放烟,恰好华乢奔马冲来,就将葫芦嘴儿照准他倾去,一道黑烟滚滚而出,把个华乢魇倒在地,不省人事——先时黑烟分散,那本元之气尚可冲逆一下;这番喷向他就抵不住了,毕竟璞玉不曾雕凿,凡身而已哇!
郑嵬奔在前头,自是觑见,大怒骂道:“娘个逑,什么玩意儿?”却又被第二阵烟气熏倒在地上,直挺挺不动了。
风玉堂怵然遽惊,大叫道:“兄弟们小心!这家伙会左术!快撤去。”
陟宫、朱阙也瞧出蹊跷,断是斗不过他的了。陟宫抢华乢上马,朱阙扛郑嵬在肩,风玉堂断后,引众罗喽迅速退回山寨去了。
何下寥的宝贝还没炼到家哩!按着三才演变之数只能连放三次黑烟,然后再修炼一个多月才又有灵异。他放过了三次黑烟,慌得满脑门子大汗直淌,黄葫芦在手里把捏不住似个烫手山芋,正想逃跑哩!不料土匪竟先败了去。他不禁又惊又喜,揩了大汗,挂了葫芦,耀武扬威地就引着官军追杀上了霸山。
山寨哨楼上,谭煄早命弓箭手持弓拒敌。顷刻,几阵箭雨过去,官兵死伤无数。
何下寥只得引官兵退下山坡,一边命哈麻去验收乌贵尸首,一边整顿官兵各营妥当。便来见二明王,回禀道:“大人,山匪已被打败,都逃上山去了。”
二明王此时见败了山匪,气也消了,欣然道:“招讨虽胜了,那山匪却还不曾灭掉啊!可别忘了你吹的牛皮。”
何下寥一缩脖子,卑恭道:“属下不才!待将士用过午饭,便去攻打匪窝,一定剿灭了他们!”
“好!我再信你一次。若打不下霸山,我就要了你的脑袋!”二明王望望日头,厉声道。
何下寥心里扑通扑通跳将起来,灰溜溜拔马而去,吩咐军营起炊用饭后,攻打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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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煄见诸好汉退回山寨,一边命弓矢手射箭压住官兵进攻,一边引百十罗喽引接众好汉回寨。那些官兵被箭矢射退后,众好汉才慌来察看华乢、郑嵬的伤势,却是双目紧阖,面紫唇乌,恰似死了一般。
谭煄探望片刻,问道:“两位受了什么伤,样子这般奇怪?”
风玉堂道:“那敌将会些旁门左道,善放黑烟!中了他的烟毒。”
“这该如何是好啊?道主,玄姬都在洞内疗伤;钟道长又去了宛陵。”谭煄忧叹道。
“还是先抬去仰天洞再说,难不成就这么瞅着!”朱阙暴叫道,虽是情急的话,倒也当机立断。
“只有如此了。只是这儿吃紧,谁去为好?”谭煄问道。
“我去我去!”朱阙急求道。
“这可是四条人命啊!容不得半点闪失。你向来大大列列没脑子,不妥!”谭煄否定他道。
朱阙翻瞪牛眼,还要饶舌时,陟宫却道:“让我送去。”
谭煄正有此意,喜道:“好,兄弟去!切要看护仔细,莫叫人打挠了仰天洞。”
陟宫应诺,遂命几个罗喽把二人抬上了两辆马车,尘沙飞滚,急奔仰天洞去了。
朱阙犹自翻眼唠叨。
谭煄道:“你这憨货,这儿正要你阵前扬威,你却想撂了兄弟,躲到后头当逃兵?多杀官兵,保住霸山,才算你的真本事!”
朱阙听那话甚不对劲,好象自己要做逃兵似的,终转不开脑袋瓜子,想不明白,乃挠挠耳朵,略有羞愧地讪然道:“仓司说的极是,是朱阙错了。”
谭煄、风玉堂会意一笑。
风玉堂道:“既知错了,罚你传令,叫众兄弟速去喝饱喝足,把刀枪擦亮,准备迎战那些狗官兵!”
朱阙高兴的憨憨应诺,咚咚咚地跑步传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