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言渗着冰渣的目光扫过苏母和陆向岚,语气漠然地说:“闹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他说完就转身向楼上走去,身后苏母的手抬起又放下,眼里闪过挣扎之色,心里虽然恨极了慕倚晚,但显然儿子对她来说更重要。
“妈——”
陆向岚爬到苏母脚边凄婉地叫了一声,泪珠扑簌扑簌地往下落,想要唤起苏母心中的同情,还有对孙子的渴望。
苏母现在是她的唯一救命稻草,她不想轻易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
苏母转过头眼里写满了犹豫,看得陆向岚心里一凉,腾地站起身不敢相信地看着苏母:“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做,这是您的孙子啊。”
苏母纠结地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说出残忍的话,倒是让陆向岚心惊胆战,仓皇转身就往门外跑。
苏母神色复杂地看着陆向岚消失的背影,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她是舍不得孙子,可是要她在儿子和未出生的孙子之间作出选择,她毫无疑问地会选择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
“云言——”
苏母敲响了苏云言的房门,门打开后,她看着自己优秀的儿子,心里更加坚定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妈只顾着要孙子,想着要顾及陆向岚的感受,所以听了她的话去找了慕倚晚,她已经廓开咱们家了,云言,你就不要生妈的气了。”
苏云言看着苏母讨好的面容,心里不免一阵难言的酸涩,神色缓和了许多,垂眼掩去眼里的无奈和落寞,低声说了句:“妈,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苏母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看着苏母渐渐模糊的背影,苏云言不由长吐出一口浊气,他一定会把他的倚晚抢回来。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所有的一切应该会往好的方面发展,三天后,全市的各个媒体都在争相报导苏母和陆向岚去江家打人的事,并且有视频和图片作证据,还有两人在派出所的照片。
慕氏大楼的大会议室里,十几个董事都对苏云言怒目而视,会议桌上被摔上了各种杂志报志,苏母和陆向岚狼狈的大照片刺痛折磨着苏云言脆弱的神经。
之前苏云言找过的刘董事戳着一本杂志的照片,眼神冰冷地说:“苏总,你们苏家欺人大甚,先是小三怀孕,现在我们大小姐都不和你过了,你们还敢上门打人,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脸面?”
“苏总,这是慕氏集团,不是苏氏集团。”接下来,又有怒气冲冲的董事站起来说话。
“苏总没有资格再当慕氏集团的总裁了,想要公司可以自己去办,不要在这里欺负一个孤女。”
“苏总这种变脸的功夫真是快,前几天还派助理做说客,说什么会取得大小姐的认可,你的认可是要打杀大小姐,威胁她吗?”
……
越来越多的指责和痛骂声铺面而来,苏云言只是闭着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突然,他站起身眼皮都没有抬,淡淡地说了句:“我出去打个电话,回来我们在讨论。”
“你这是什么态度?”
“太过份了,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
“这种人绝对不能再当慕氏的总裁!”
……
后面质疑和漫骂声,苏云言通通抛到脑后,走到安静的走廊里拿出手机,随手翻开电话薄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慕倚晚的电话。
慕倚晚一直宅在家里没出门,没事就弹弹琴看看书浇浇花,日子过得倒也轻闲,接到苏云言的电话她有点意外。
“有事?”她放下手里的水壶,看着围墙上那些娇艳欲滴的红蔷、薇,尽量把语气放缓简单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苏云言抬眼凝视着天上的流云,沉声说道:“上次我妈去江家的事,很抱歉。”
慕倚晚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洁如玉的脸,这几天在江祈延变态强制治疗下,那点红肿早就没有了,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浮现出江祈言臭着脸管制她饮食的画面,并且挥之不去。
“倚晚?”
苏云言感受到电话那边的静默无语,握着手机的手暗暗用力,骨节处泛着白色。
慕倚晚猛然回神,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怎么会突然想到江祈延那个家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她飞快地回答道:“那件事我没放在心上,你以后不要让她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慕倚晚这种迫不及待想和他划清界限,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深深刺痛了苏云言的心。
“若是没有其它事,我先挂了。”慕倚晚等了许久,没听到对面的说话声,有些尴尬地说。
“不,我找你有事,要紧的事。”苏云言急忙出言阻止了她,然后简单的讲了下慕氏集团的情况。
慕倚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慕氏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他们还要把你赶出慕氏。为什么?”
苏云言听了她的话,心里舒服了很多,但是想到会议室的那些老顽固,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说:“我虽然有信心扭转现在的局面,但是其它股东不愿意投资,除非你出面担保。”
慕倚晚不太懂商业上的事情,但是她也不愿意看到千疮百孔的慕氏,她不由想到了江祈延,然后说道:“你给我点时间,我查清楚事情后就去公司给你做担保,你不用担心。”
“苏云言,你还是个男人吗?你现在坐的是慕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不是苏氏,慕氏你早晚要还给倚晚,居然还让前妻出面给做担保?真是可笑可悲……”
慕倚晚睁大眼睛看着江祈延拿着他刚刚夺走的手机,如浸了蛇毒的话从他的薄唇时吐出,先是震惊地说不出话,然后是不可抑制的愤怒。
她气得满脸通红,怒斥道:“江祈延,你无耻,偷听别人讲电话!”
江祈延把手机丢给她,嘴角泛着轻蔑的笑:“这是我的花园。”
慕倚晚接过手机,看到电话已经挂断,压抑住心底的怒气,想到苏云言说的事,问道:“江祈延,慕氏现在资金链断层,是你的手笔吗?那些小公司的股票也全是你收购的?”
江祈延漫不经心地伸手掐断一支红蔷、薇,随手递给她说:“这些都是小事。”
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在鲜艳的红蔷、薇的衬托下,显得如玉无暇,红蔷、薇似乎也更加娇艳了。
慕倚晚抬头再看到江祈延邪魅俊美的面容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神情有些恍惚,竟鬼使神差接过了他手中的花。
等回过神来,她恨不得跺掉自己的手,美色惑人,居然也适用于男人,江祈延这个男祸水,她心里恨得牙痒痒。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慕倚晚定了定神,偏过头不敢直视江祈延,她怕他专注灼热的目光,会让她再次沉迷其中忘了正事。
“你这样做,是要我得到一个千疮百孔的慕氏吗,那是我爷爷的心血,我不想它被这样对待。即使是为了拿回它,也不能用这种手段。”慕倚晚握紧拳头坚定地说道。
耳边传来江祈延的嗤笑声,只听他冷漠的声音说道:“说到底还是对前夫余情未了啊。”
慕倚晚转过头不悦地看着他:“你胡说什么,什么余情未了,虽然苏云言他是个渣男,但是这些年他为慕氏做了很多,不能因为我和他的感情破裂,就漠视他一直以来为慕氏做出的牺牲和努力吗?”
“呵。”江祈延脸上划过浓浓的讽刺,“说得很客观,智商也很感人,苏云言坐稳总裁,慕氏就永远回不到你的手里,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明白吗?”
慕倚晚却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清澈坚定:“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慕氏在苏云海手中越做越强大,也不允许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得到千疮百孔的慕氏,最后在什么都不懂的我手中走向破产。”
夺回慕氏你还有我。
这句话到了江祈延嘴边,他却没有说出来,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在慕倚晚的手里,苏云言恐怕比他更值得信任。
江祈延心里升起莫名的烦躁感,黑眸中划出一丝嘲讽,冷冷地丢下一句:“我江祈延已经开始做的事,就不会半途而废。”
慕倚晚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而且他转身时那种冰冷的眼神如数九寒凌,一股凉意从她的脚底直窜向头顶。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冷血无情的江祈延,上次他对苏母也是这样。
虽然很不想理会江祈延,可是据苏云言所说,慕氏现在最重要的困境就是资金问题,所以根源上还在江祈延那里,所以她必须去面对那个变态。
江祈延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斜倚在卧室的落地窗前,落日余晖笼罩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的落寞孤寂,遗世独立的气质仿佛将所有都隔绝在外。
一阵欢快地钢琴声把江祈延从沉思中叫醒,他转过头看向静坐弹琴的慕倚晚,如玉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欢快地轻舞,江祈延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冲动。
“你想干什么?”
被突然抓住手腕的慕倚晚,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不由吞了吞口水。
该不会弄巧成拙,激起江祈延内心的兽性了吧,万一……慕倚晚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