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塌陷了的地方应该是最上面一层的墓穴的甬道,也就是通往第一层地宫正室的通道,因为这是春秋早期的墓穴,甬道里摆放数量较多的明器也是很正常的,也正是因此,村民们找到的宝贝都是放在甬道里的普通物件,比起来地宫正室的宝贝,它们只能算是次品。一般墓穴的甬道和墓室是平层的,既然甬道已塌,周通猜想墓室也应该快要不保了,但那只是一般情况而言。眼前这情况很明显超出了一般范围,很可能是在这第一层距地面比较近的墓室的下方,还有一个墓穴,或者是说,这一上一下两个墓穴原本就是一个!上面的只不过是一个用来防盗的幌子!
周通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但很快,他又想到了另一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不经意间看了看周围的帐篷数量,故存虎和那第三方的人马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他们的目标如果说只是自己身体中的舍利子,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二三十人只为了抢一个老头身上的一颗舍利子?不对,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周通忽略了……
二三十人的队伍、营地空无一人、墓穴塌陷、双层墓、舍利子、赌约……就在他思索的当儿,那洞口下面又传来一声巨响“轰隆”,这一声,把在洞口周围的村民都吓坏了,有人说不如报警吧,旁边的人赶紧捂上他的嘴,“报甚警!报甚警!咱这里那小派出所能顶个甚?平常抓个小偷,调解个矛盾还行,这么大的事,他们顶个甚?”
还有人说:“是了哇,咱们在场的也都拿了土里挖出来的铜盆盆铜碗碗,这报了警那宝贝不得充公?”众人当下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起来,就在这时候,远远站在一旁的故惜突然冲了过来,接着他说出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更是让周通急出了一头汗。
只听他说:“各位乡亲们,你们别着急,听我说一句,我是刘奶奶孙子的同学,我们这次来其实也是为了这个古墓而来的……”众人听的一头雾水,周通一听这话,以为他要把盗墓这勾当公诸于众,刚要阻止,就听故惜接着说:“我们学的就是考古专业,这是我们考古系的大教授,周博士!”说着搂了一把周通,周通惊呆了,当即不知如何是好,但看众人的目光都朝向了他,他也便只好满脸堆笑的和众人点头示意。
“周教授听小刘说他老家乡下有一处古墓,便想把这古墓当做我们假期实践活动的研究对象,因此我们三人就来到了这里,可没想到这古墓已经塌陷了,而且小刘的爷爷还在下面,所以我们决定干脆现在就动身从这洞口下去,一来营救刘爷爷,二来进行考古实践……”站在不远处的刘伴迩听到这话,赶忙扶着奶奶往回走,他怕奶奶说漏了嘴,因为故惜曾经告诉过奶奶这周通是自己的大伯。
周通听完故惜这一番话,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且不说故惜和刘伴迩这俩小崽子根本不具备下地的条件,不论是主客观条件现在都不成熟,就说他一个身经百战的老行家现在对这双层墓都拿捏不准,怎么就敢轻易下去?况且这考古系大教授,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但周通不说话,他想听听故惜接下来还怎么圆这场,只听故惜说:“所以现在呢,各位就先回去,我们这就下地救人,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考古需要时间,救人也迫在眉睫,大家说怎么样?”
站在一旁的村民们一听这话,虽说听的云里雾里,但还真被故惜给忽悠住了,都点头称是,为首的村长红鼻子老孙头率先发言了:“哦……原来是这么个情况,我听你这小后生说的很深刻,也都有道理,可就你们三个人,咋能把老刘救上来?我们还是留下了帮你们吧!”
“村长爷爷,谢谢你的好意,我们知道大家都是救人心切,但进古墓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专业的人员是无法办到的,而且古墓里面氧气稀薄,机关重重,大家这么多人都下去,恐怕是帮不了忙反而添乱……”故惜现在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刘伴迩了,扯淡都不用打草稿。
周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也顺着故惜的意思,准备先把这一干村民支走再说,“哦,是,大家……呃,老夫觉得,哦,不,我作为一个教授而言,以专业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现在大家待在这里确实对考古和救人都起不到什么实质的帮助,不如就先回去,我们师生三人先下去,一旦有什么问题,我会上来找大家的,呃……村长同志,你认为呢?发表一下看法。”这周通不愧是老江湖,故惜心想,确实厉害,演什么像什么。便冲周通使了一下眼色,周通微微一笑。
村长一听这城里来的大教授说起话来更是头头是道,现在还叫自己发表看法,肯定有一手,于是就和大家一本正经的说:“对对对,周大教授说的是,那依我看,大家就散了吧,不要拖革命的后腿,救人要紧。”说罢和周通握了握手,便遣散了众人。刘伴迩跟着众人回了村子,他先要把快晕了的奶奶送回家里,并托邻居大姐照顾奶奶。然后在村口和故周二人汇合。
“我说老神仙,您可真厉害!”刘伴迩见到二人后直夸周通,“这三言两语就把大家遣散了,”
周通摆摆手,“好了好了,这也多亏了故惜聪明,想到这么一个办法,但是……”一听周通说但是,二人心里刚放下的大石头又悬了起来,“但是,你们俩不能下去。”
“为什么?”二人异口同声,“刚刚你在观察地形的时候我们都商量好了,反正都是学考古的,盗墓和考古一样不都得下地吗?再说了,”刘伴迩接着说,“故惜家里可都是干这个的,说不准他也有两把刷子,他爷爷还是您掌柜呢不是吗?而且我爷爷现在危在旦夕,我是一定要下去救他的!”
周通心说,他俩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这墓里有什么自己还不清楚,况且这墓依据结构来看,不同于其他墓穴,重点是,这下面还有故存虎和那第三帮人的势力,自己领着俩小崽子单枪匹马,确实是无法应对。可是他又想,既然这俩小崽子这么积极,那刘伴迩的爷爷现在也危在旦夕,而且假如说这真是个双层墓,说不定故存虎也正焦头烂额的应对不及,这到了下面,万一此时他们已经损兵折将了呢?
见周通半天不说话,二人心知有戏,故惜忙说:“周老伯,来不及了,别想了,刘爷爷是什么情况现在我们还不清楚呢!”
周通最终点了下头,“不过,这到了下面,你们都得听我的!”
“那是,那是!”二人异口同声。
“还有”,周通又说,“去准备三个黑驴蹄子和半斤糯米。你们俩最好穿运动服,把全身都裹严实!哦对了,还有回家把我的箱子提来。”
故惜知道这黑驴蹄子和糯米都是用来辟邪的,但刘伴迩不知道,故惜便拉着刘伴迩去准备,同时在路上和他讲解了下到墓室之后的基本常识。就这样,三人开始着手准备动身了。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周通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通很清楚,这次下地自己是凶多吉少,但毕竟故惜和刘伴迩都还小,故惜还是故存虎的侄子,故存虎应该不会对他俩怎么样,他想到了自己体内的舍利子,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抬头看看天,此时已是下午,冬日暖阳的光芒正在消褪,一阵风吹来,周通裹了裹自己的外衣,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子,用八卦六合之法给自己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大凶。周通不禁一阵苦笑。
墓室的持续塌陷终于引发了意外,刘伴迩的爷爷不慎掉进了古墓中。故惜急中生智为下地营救和寻找二叔的线索这两件事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但是他要下地的要求周通却迟迟不肯答应,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楼烦国,始于西周末年,建国于春秋之际,属北狄一族,楼烦人力大无穷,骁勇善战,精于骑射,且喜爱游牧,择水草而居之。西周后期,楼烦国出现于周天子分封国土版图之中。因其善战,以至楼烦国势力壮大,土地扩张迅速。直至春秋时期,已为各国忌惮。
若干年后,时至战国,各诸侯国战乱不断,互相吞并之势愈加强烈,唯楼烦立于不败之地,且对邻国赵国构成巨大威胁。赵武灵王赵雍立志改革,向楼烦国学习,推行胡服骑射,即命令不只是战士,就连朝中文武都要穿楼烦国的胡服,剃短发,并将战士训练重点放在了骑射方面,学习楼烦国的骑射技巧。
数年之后,赵国战士战斗力大增,赵武灵王灭楼烦国。楼烦的历史也便从此告一段落,这一强国消失于时代的洪流之中。此后历代,“楼烦”一词成为了骁勇善战的战士的统称,类似于现代的特种部队。
这便是楼烦国的历史。当周通把这些告诉故刘二人时,故惜正在发呆,刘伴迩正在啃鸡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