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乐雪只在无菌观察室里呆了三天,等医生们把她体内的毒素排除干净,并做了一系列繁复的检查留作档案,她这才得到解放。
回到病房之后,治疗的后遗症让她整天病怏怏的,没有一点生气,比初生的婴儿还要能睡。
商辰见到她这样,更加自责,废寝忘食地调查当时的一切可疑之处,最终,也仅仅是从一个护士那里知道了有一个神秘人,指使了她,在俞乐雪登机前的最后一次B超检查时,往俞乐雪要喝的浆水里放了药。
那种药,潜伏期有一到两天的时间,在这之前,除非用专门的验毒器材,否则根本查不出来。
本来,那是一种会令腹中胎儿突然死亡的药,但幸好,这孩子一感觉到不舒服,就急着要出来,虽然早产有风险,但这样反而意外地保住了两人的性命。
当然,母子二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俞乐雪是成年人,表现出病态也是因为做了治疗的缘故,她对此还跟商辰开玩笑说,自己没有因此脱光所有头发就已经十分万幸了。
但孩子就不同了,免疫力极低,还是早产,整整两个星期都只能待在保温箱里。
第五天,也就是俞乐雪回到正常病房的第二天,她恢复了精神,能够在病床边走动个来回。
商辰赶来见她的时候,她正想要往外面走,他赶紧拦住了她,说:“你要去哪里?你还在坐月子,到外面会着凉的。”
俞乐雪嘟着嘴,嗔怪道:“自从生下咱们的宝宝以后,我就没见过他。我想让护士抱过来给我看,她们就是不让,还不告诉我原因,我就只好自己亲自去啦!”
商辰将她拉回病床边,说:“宝宝是早产儿,还很虚弱,当然不能抱来给你看。再说了,你之前生了场大病,不急。”
“不急?”她挑眉,音调高了两度,“那可是我花了洪荒之力才生出来的宝贝,都五天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就不能去见见他吗?”
她怀疑地看了商辰一眼,突然伸手在他看似光滑地下巴摸了一把,捻住了一根比较长的胡子,问:“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会出错,是不是刚刮的胡子,而且还是匆匆忙忙的?”
商辰是个一丝不苟的男人,每天都会定时打理自己,会留出这么长的胡须却一直没有发现,这说明他在这之前肯定没有好好收拾自己,为了见她才快速地弄了弄尊容就当完事了,没想到还是被眼尖的她发现了。
商辰苦笑道:“被你发现了。”
但他没打算把自己正在调查的事说出来。虽然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斯诺家族,却暂时还找不到证据。
俞乐雪态度放软道:“你别太担心我跟宝宝,真要面对面地跟人对抗的话,我也不会蠢到自投罗网,只不过是阴谋诡计防不胜防罢了。”
商辰叹了一声,握住她的双手,说:“唉,这都第几次了……”就在这几天,他已经决定彻底动用商家的力量,严阵以待,免得再因为自以为是而被人暗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我中了毒,但我们不也因为这样,能够提前好多天见到我们的孩子吗?”俞乐雪反过来劝他道。
商辰浅笑,说:“你说得对。你再等一下,我让医院把走廊的暖气调好。”
说着,他就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器,说完之后,又拿来一件比较厚的外套为她披上。
俞乐雪满足地一笑,跟商辰手牵着手,慢悠悠地朝育婴室走去。
走过去的路上,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要去见家长一样,特别紧张,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自己,对方的样子跟自己想象中的是否一样。
“你这个比喻真奇怪,那分明就是我们的孩子……”商辰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在空荡荡的走廊格外的响亮。
他只看了看那个号码,就马上接了。
“怎么样……好,我这就去。”
简短地结束了通话,商辰朝育婴室的方向看去,再走大约三十米的距离,转个弯,就能看到他们的孩子了。他没有告诉俞乐雪,自己这些忙着调查和陪在她的身边,连孩子都没有看过一眼。
“如果你还有事,就先走吧。我已经看到指示牌了。”俞乐雪指了一个方向。
商辰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轻声道:“对不起。”然后就往反方向跑去了。
他不是不爱孩子,而是太忙了,忙着守护这脆弱的小生命,势要让那些想要谋害他性命的混蛋尝到应有的恶果!
俞乐雪目送商辰离开,原本因为玩笑而恢复轻松的心情,又一次变得忐忑。
她拢了拢肩上披着的外套,内里穿着单薄的病号服,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大圈,根本就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她继续迈腿走去,没想到,竟然在转角处看到了商铭,那个当初对她十分没礼貌的长辈!
俞乐雪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商铭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她,唯一的一次见面也是不欢而散,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她。
在她看来,商铭跟很多传统的贵族一样,重视每一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的出身一般,他们依然愿意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来对待,但他们同样可以将孩子的母亲与之无情地区分开,藐视若尘土。
她最担心的,就是商铭命令商辰,让她与自己的孩子分开,孩子是高高在上的长子长孙,母亲却是上不得台面的地下晴妇……
当然,她最不担心的,就是她跟商辰的感情,以及,血脉亲情。
于是,她挺了挺胸膛,大摇大摆地走到育婴室的玻璃窗边,贴着玻璃使劲往里面东看看西看看。
站在另一端的商铭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拄着手杖,笔直地站在原地,当眼神回到里面的婴儿身上时,温暖得如同融化的春水。
俞乐雪郁闷地看着里面长得都差不多的七八个小宝宝,看了半天,都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孩子,箱子边的贴着的文字她又看不清。
“到底哪个才是啊……”
“第三个。”
俞乐雪有些惊讶地扭头看向身边的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不敢相信。
商铭咳了咳,补充道:“从右边数,第三个,被子是粉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