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辰很快就反应过来,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连忙制止她,还没从自己的震惊中完全走出来,却要先去安慰她道:“没事的,会没事的!我可以找来最好的眼科医生,你的眼睛一定能够治好的!”
俞乐雪泪如雨下,失明对她来说是特别沉重的打击,再也不能拿画笔,再也不能看这个世界,再也不能看见他的脸,骄傲如她,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商辰的话就像是一剂镇定剂,让她渐渐冷静下来,然后软软地贴在他的怀里,呜咽道:“真的可以治好吗?”
“可以!”
“一定能治好吗?”
“一定!”
本以为俞乐雪苏醒过来就是天大的喜讯,却没想到会突然传来这样的噩耗,让所有人都应接不暇。
查理斯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脑科专家,然后说:“医生,还请你继续留在这里。我会去找眼科专家过来治疗俞小姐的眼睛,但……”
“我会留下的。事实上,导致病人失明的原因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跟神经有关,所以,或许我还会有用武之地。”
“非常感谢!”
商辰安抚完俞乐雪之后,厨房送来了一碗热粥,由于她的肠胃长期没有进过食,所以只能暂时喝流质食品。
看着她吃这么个清淡无味的粥还能吃得津津有味,这让商辰觉得更加难过。
当天晚上,商辰亲自为她洗澡、更衣,并搂着她一起睡觉,生怕她又突然出事了,自己还能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俞乐雪并没有多少睡意,她也看不到商辰眼底的乌青和深深的困意。
她侧着身体躺在床上,她知道他正面朝着自己,一只大手正顺着她的五官缓缓地轻抚着,无尽的思恋从那只手传递到了她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主动地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突然倾身,吻了他的唇角一下,连她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好难过啊,想要吻你都能吻错……”
紧接着,她的双唇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轻轻地触碰,然后,是深情地厮磨。
她闭上眼,动情地回应着他。
商辰放过她的唇,柔声道:“没关系,我不会吻错,就行。只要我吻的,是我深爱的女人,就行。”
然后,他伸手盖住了她努力睁开、希冀突然奇迹来临得以重见光明的眼,说:“哪有接吻是睁开眼的?哪怕是在黑暗中,我们依然是相拥着的,那不就够了吗?”
“商辰……”她突然唤了一声。
看着她这样软弱的样子,他强忍着眼睛的酸涩感,尽量用不被察觉到内心苦涩的语气回到:“我在。”
“对不起,还有,我爱你!”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处,却不管自己的泪水会浸湿他的衣裳。
“我知道,”他轻叹一口气,然后说,“是我不该怀疑你的。”
“不,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商辰……如果我的眼睛一直好不了,请让我离开。”
他皱眉,却不敢再发怒,生怕他语气再强硬几分就会把她赶跑,然后悲剧又一次发生,到时候没有后悔药吃的只会是他自己!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揉了揉她的发,柔声道:“你困了,快睡觉吧。”
“不,我不困,我是认真的……唔!”她想要继续说下去,要说的话却都被他堵在了嘴里。
只要她挣扎,他就会用这种方式来阻止她,让她深深地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与珍爱。
渐渐地,她的手指从推他锤他变成了勾住他的脖子,身体由抗拒变成了迎合。
人生苦短,她本来就觉得自己愧对他,可现在,她还成了一个废人,这样的她,还哪里有曾经的意气风发,去想着实现自己的理想,去登上高峰,与他携手一生?
既然这样,她还不如离开!
可是,她又是矛盾的,自私的。
她固然不想耽误他,却又舍不得他!她眷恋他的温柔,他的体温,他的霸道。在一起的一年,她或许有过抵抗,有过犹豫,有过自欺欺人,从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的身份和秘密,到后来放纵自己去享受爱情。
这幸福美好的一年时光,都是他带给她的!
这样的爱人,她如何能够舍弃?
“俞乐雪,别看你以前总是那么坚强,其实你才是最容易动摇的软弱之人。你以前的骄傲呢?你以前的自信呢?想想你的抱负!想想你的心愿!想想你的家人!再想想我吧!多少人从一出生就失去了光明,但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希望!
“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一定要给我、给你自己一点信心!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没有人能够治好你的眼睛!”
他信誓旦旦地说着,每一句话都落在了她的心上,给予她无尽的勇气。
最后,他坐了起来,匆匆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急冲冲地跑了回来。
俞乐雪看不见他到底在干什么,只能通过房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听出他出去过。然后,她的手被他牵了起来,一个冰凉的金属环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落在了她的无名指以及那个金属物上,然后,她就听到爱人对她说:“等你的眼睛完全恢复那天,我就娶你,好不好?”
“我带你去联邦,把你介绍给商家的所有家族成员以及附属家族,我在我所有的财产证明上加上你的名字。我可以带你去环游世界,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我还可以做你的专属模特,成为你设计的每一款男装的第一个试穿者,当然,美术模特也可以!”
她难以抑制地落泪,嘴上却说着轻佻调.情的话:“裸的也可以吗?”
“求之不得!”他拥住了她。
“等等!”
她突然打住,然后推开他,向他摊开手掌,说:“你的那只呢?”
商辰了然地笑笑,然后从戒指盒里拿出了大号的那一只,放在她的手心里。
俞乐雪激动地摸着手里的那一枚戒指,仿佛那是全天下最昂贵的宝物。然后,她郑重地抓过他的手,慢慢地摸着他的手,从手掌到指尖,从拇指到无名指。
然后,她昂着头,眼里一点光彩都没有,脸上却扬起了这几天来最灿烂的笑。
她郑重地将戒指往他的无名指上套,却失败了两次,不是扑空就是套错手指,好不容易套上了,她还要摸摸那戒指有没有戴反了。
商辰屏住呼吸地看着她,再坚强如他,也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泪。
俞乐雪缓缓地将戒指推到手指的**,然后留恋地摸着那枚已经被她捂热了的戒指,接着,他的手指一动,与她十指相扣。
她笑了笑,一只大手伸到她的面前,用指腹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他说:“明明是这么开心的事,哭什么呢?”
“我这是高兴!”她嘴硬地回道。
可惜,她看不见他脸上的泪,不然,她一定会拿这个来嘲笑他好久的!
她吸了吸鼻子,因为哭了好久,说的话都带着一股哭腔:“谢谢你,愿意等我!”
这不仅仅是一个婚姻的承诺,更是一个“生死状”!如果他不能治好她的眼睛,他就永远不能娶她为妻,更不能反悔去跟别人结婚!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终生幸福来跟她做保证,连他都可以这样义无反顾,她就更加不能够自暴自弃了!
……
经过详细的询问,以及各种精密仪器的检测,专家们终于找到了俞乐雪失明的原因。
一开始,是因为发烧。
发烧这种事,可大可少,因为是大脑发热,所以很有可能烧损脑神经,至于烧损哪个神经,连医生都无法预判。
俞乐雪当天匆匆忙忙地出门,她的精神状态本来就极差,先是比赛透支体力,然后因为家庭变故收到了惊吓,再之后做噩梦导致精神衰弱,最后还跟商辰吵架,心情起伏十分大,后来还穿得非常少地出门,着凉了也不知道。
这就是导致她发烧的原因。
听到医生的推理之后,商辰就后怕地握紧她的手,在心里已经把这一切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回忆着那天的事,俞乐雪的反应反倒比较平静,比起在那之后受到的苦难,那些都不算什么了。她只是惊讶,那一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但她自己也有错,怪不得谁。
长时间的发烧使俞乐雪的视觉神经受损,至于受损程度如何还要进一步检测。
而最直接的诱因,就是那天正午她被劫匪扔在了船舱顶部,而她的头部刚好枕在一批装满不知道什么的麻袋上,恰好被夹得无法转动。她难得没有被人蒙住眼睛,所以几次睁眼张望,正好被阳光给刺伤了眼睛。
可谓是内外病因同时起了作用。
不过,既然找到了原因,对症下药来就方便多了。
查理斯请来的脑科专家和眼科专家正好可以一起讨论治疗方案,而那一组心理专家队却是被商辰好吃好喝地“囚禁”在了帝都,容许他们在帝都里游山玩水,但就是不让他们回国。
俞乐雪自从醒来之后,她的噩梦就没再发作过,但是难保她会突然病发,那凄惨的模样商辰一直历历在目,所以不得不留几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