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濯看了周承昀一眼，接着问道：“殿下，此次前来怎么没见到宁飞羽？”
周承昀嘴角微勾，苦笑道：“你若是想要见他也只能是百年之后了。”
詹子濯眉头微皱，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吧，宁飞羽？他是谁的人？”
周承昀轻叹了口气，说道：“不单单是你，就连我也不敢相信，宁飞羽是我小时候在长安街上救下来的，当时他头上插着稻草要要卖身救父，原本我是不信的，可隔了几天又在街头看到他，当时他蜷缩在路边被人打的几乎半条命都快没了，发着高烧，是我将他带回了府中，宁飞羽可以说是与我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怀疑过他的忠诚，一直到前段时间。”
“前段时间发生了何事？”
詹子濯可以想象得到宁飞羽的背叛带给周承昀多大的震撼，毕竟这可是周承昀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算得上是周承昀最为亲近的心腹，詹子濯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周承昀，最后也只能选择什么都不说。
周承昀冷哼道：“不外乎就是给宫里面那位传信，告知我府中的动向。”
“宁妃？”
詹子濯猜到了宫中那位接应人的身份，周承昀也不作答，这便是算作了默认，詹子濯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宁家可真的是好算计，一个苦肉计埋了这么多年的一条暗线，殿下是如何处置宁飞羽的？”
周承昀右手覆于棋盘之上，单手搅乱了棋局，眉头紧紧皱着，冷冷地说道：“最近契丹与北魏交界的地方兵戈不断，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战报，我派宁飞羽常驻边关替朝廷搜集战报。”
詹子濯忍不住哑然失笑：“殿下，你这招简直就是流放，那宁飞羽一向养尊处优惯了，此番去边关只怕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
“是生是死，便是他的造化了，边关那么多百姓不都活得好好的吗，怎么他去了边关就活不下去？子路，你还是太小看他了，我相信他一定会活着，而且会活得很好。”
周承昀的语气很是冷漠，像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詹子濯对此也很无奈，只是觉得有些怅然若失，虽然他觉得周承昀没有取宁飞羽的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可将他变相流放到边关，周承昀也算得上是手下留情从轻发落了。
思虑之此，詹子濯问道：“其它人呢？睿王府中的暗线只怕不仅仅是宁飞羽一人吧。”
周承昀抬起头，挺直了腰板，一字一句地说得极慢，像是怕詹子濯听不清似的。
“不算宁飞羽，一共是十五人，全部暗地处决了。”
詹子濯倒吸一口冷气，十五条人命，就这样说没就没了，这可真的是周承昀下令秘密处决最多的人了，詹子濯了解周承昀，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周承昀下这个命令的时候内心有多么挣扎，有多么无奈。可那时候有多挣扎有多无奈现在周承昀心里就有多痛苦。
想到这里，詹子濯安慰道：“都过去了，不要再想这些了，这不是殿下的错，错就错在他们跟错了主人，如果殿下没有给他们一个痛快，他们回到了各自的主子身边只怕会死得更加凄惨，自古以来，做暗线做谍者的，一但身份暴露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周承昀紧皱的眉头这时才舒展了开来，他朝着詹子濯微微颔首，说道：“子路，没事，这些事都过去了，此番我能安然脱险，全靠子路兄运筹帷幄，与表弟詹清溪一起身赴险境，否则也不会如此之快就结案。”
“詹清溪？”
詹子濯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而后才想起来周承昀说的人是陆韶华，有些尴尬地苦笑着，说道：“我倒是无所谓，的确是得好好谢谢我表弟詹清溪。不过他已经回老家了，以后都可能不会再来长安城，殿下的谢意我一定会代为转达。”
周承昀有些惊愕，他觉得詹子濯的表弟詹清溪是来替他日后博取筹码的，可如今竟然听到詹子濯说詹清溪已经返回了老家，这实在是令他不解，难不成这詹清溪当真是个别无所求之人？
詹子濯见周承昀半响不出声，干咳了几声，赶忙转移话题，说道：“我那个表弟脾气怪得很，殿下不用惦记他了，他如果想来长安会自己来的，我回头给他书信一封，再劝劝他便是了。”
周承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初见詹清溪时的情景，说道：“不知是何缘故，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就好像你带他来见我之前就见过一样，有一种莫名很熟悉的感觉。”
“殿下怎么会见过我表弟呢，他可是从来都没出过建宁，更加没出过荆州，殿下又怎么会觉得他熟悉呢？不知殿下可曾有这种感觉，在见到某个人或者某个地方的时候虽然你没有见过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或者是在什么时候来过这个地方，其实或许你们在前世见过也说不定，又或许这个地方是你上辈子来过，或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很难解释得清楚。”
詹子濯说完这些，心砰砰直跳，生怕自己因为说错了哪句话让周承昀生疑，可见周承昀一脸怅然若失之色，这才松了口气。
“子路，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好像有那么一些道理，好了不说你表弟了，你一定要记得替我好好谢谢你表弟，平白无故把他牵扯进来，实在是难为他了。”
周承昀对詹清溪时真心实意地感谢，詹子濯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放心，一定带到。不说这些了，此次前来，主要目的就是想知道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做？如今陛下回护殿下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目前最怕的就是王家和宁家联起手来最后的反扑。”
“你是说，他们会起兵造反？”
周承昀不是十分肯定自己的这个想法，但在詹子濯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