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的表情？”
“嗯？”顾七里止住脚步，回过头有些不明白
地看着少年。
“为什么，就不能多笑笑呢？”薛阳凑上前拉住了女孩连衣裙腰间的蝴蝶结的丝带。
“你要是笑起来，一定会很好看吧……”
女孩显然没有想过对方会这样说，看着面前少年认真的脸，双眸中似乎是闪着光，她的心底却是滑过了一丝的惆怅。
她难道不想笑吗？她多羡慕那些能够笑得特别好看特别漂亮的女孩。
只是每一次对着镜子尝试着像记忆中那样咧开嘴时，她才发现这个动作对于她来说早已经变得如此生涩而僵硬。镜子里面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劲地扬起嘴角，却没有办法去掉其中的苦涩，一个劲地咧开嘴，露出的牙齿却是咬着唇透着说不出的委屈。
她笑不起来了，她找不回那个可以和伙伴们笑得开怀的顾七里，找不回那个站在天空之下屋顶之上的对着沈南城笑得腼腆的顾七里。
她早已经，在这日复一日的枯燥的世界里，在这个小小的混杂着各种负能量的社会中，在袁圆圆滔滔不绝的描述之下，一个不小心丢掉了自己。顾七里其实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其他的孩子总能够笑得这么开心，像是沈南城一样轻松，像是薛阳一样开怀，像小莲一样腼腆，像大块头一样痞气。
回不去了……
顾七里垂下眼帘，双唇瘪得紧紧的什么都不肯说，转过身直接走开，任由被薛阳拽着的蝴蝶结解开松成了一根丝带。
“喂！干嘛不说话啊！”走廊后面的脚步声跟了上来，女孩好奇这男生怎么会这么烦，就好像夏天窗外的蝉一样从早到晚喊个不停，不累吗。
“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因为我问你问题你没回答我。”
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薛阳，目光是冷到了极点：“这种问题……答案有必要问吗？”
有必要吗？这种这么伤人的问题？是不是一定要告诉你孤儿很惨根本笑不出来你就高兴了？你们这些拥有双亲的人，过得幸福的人，总有健健康康的身体的人，怎么可能拿自己去跟那些足够不幸的人去比较！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子无忧无虑吗？你以为天底下有多少人像你们这样子幸福？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想你们这样子可以天天嘻嘻哈哈笑着吗？”
“我根本……根本就是没办法笑得出来啊……”
薛阳呆呆地看着面前那个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的女孩，漆黑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精致的脸蛋，她把脸埋藏在阴影之下，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也不抬手去抹眼泪，只是整个人都是无法控制地在发抖着，颤抖着。
双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放，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妈妈只是跟他讲过对女孩子要懂得谦让，却从未告诉过他把女孩子弄哭了该是怎么办。
薛阳撅着嘴站在女孩面前，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伸出白白的手臂把对方拉到自己身前用力地抱着她。
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在挣扎，他轻轻地拍了怕她的背。
“我不太会抱人，别哭了。”
平时在家里，自己闹脾气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子抱着自己，然后拍拍自己的背。现在，她大概不会再哭了吧？
即使动作很生涩很僵硬，甚是两个人其实都有着抗拒感，但是趴在他肩上的人，还是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你家在哪？”
松开了女孩，薛阳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人，稚嫩的脸上配着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到真有些不搭调。
顾七里低着头咽了口唾沫：“我……没有家。”
来到孤儿院的第六个月零十三天，她终于能够比较流利地说出了这句话。从前起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情就会忍不住哭，到后来渐渐学会了接受。
总有一天，她需要将这句话当做像是回答别人“早上好”一样普通流利，像给别人讲故事一样轻描淡写。
“那你做我的妹妹吧。”
“哎？”顾七里抬起头，面前是男孩微微胖的小白手。
“把你的手给我，我带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