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彦惶惶的看着剑仙在自己面前故弄玄虚,对于这个小镜子丝毫提不起兴趣,但又担心这是第三试,所以也不知应该认可还是否定,剑仙注意到南彦摇摆不定,浅笑道,“放心啦,没有圈套,你老老实实盯着镜子,这是最后一试。”说完,剑仙将小镜子递给南彦。
南彦半信半疑的接过,低下头开始看着镜面,镜中映出自己的脸庞,随即脸庞渐渐模糊起来,一阵恍惚过后,南彦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失去知觉,只剩下视线与听觉…
接着,眼前出现了一副铁匠铺的画面,一对夫妇正在铸剑,这时,南彦听到了剑仙的声音,语气柔和,跟随着画面给南彦讲起了故事:
干将、莫邪是两把剑,但是没有人能分开它们。干将、莫邪是两个人,同样,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干将、莫邪是干将、莫邪铸的两把剑。干将是雄剑,莫邪是雌剑。干将是丈夫,莫邪是妻子。干将很勤劳,莫邪很温柔。干将为楚王铸剑的时候,莫邪为干将扇扇子,擦汗水。
三个月过去了,干将叹了一口气。莫邪也流出了眼泪。莫邪知道干将为什么叹气,因为炉中采自五山六合的金铁之精无法熔化,铁英不化,剑就无法铸成。干将也知道莫邪为什么流泪,因为剑铸不成,自己就得被楚王杀死。干将依旧叹气,而在一天晚上,莫邪却突然笑了。看到莫邪笑了,干将突然害怕起来,干将知道莫邪为什么笑,干将对莫邪说,“莫邪,你千万不要去做。”莫邪没说什么,她只是笑。
干将醒来的时候,发现莫邪没在身边。干将如万箭穿心,他知道莫邪在哪儿。莫邪站在高耸的铸剑炉壁上,裙裾飘飞,宛如仙女。莫邪看到干将的身影在熹微的晨光中从远处急急奔来。她笑了,她听到干将嘶哑的喊叫,“莫邪……”莫邪依然在笑,但是泪水也同时流了下来。干将也流下了眼泪,在泪光模糊中他看到莫邪飘然坠下,他听到莫邪最后对他说道,“干将,我没有死,我们还会在一起……”
铁水熔化,剑顺利铸成。一雄一雌,取名干将莫邪,干将只将“莫邪”献给楚王。干将私藏“干将”的消息很快被吴王知晓,武士将干将团团围住,干将束手就擒,他打开剑匣绝望地向里面问道,“莫邪,我们怎样才能在一起?”
剑忽从匣中跃出,化为一条清丽的白龙,飞腾而去,同时,干将也突然消失无踪。在干将消失的时候,吴王身边的“莫邪”剑也不知去向。而在千里之外的荒凉的贫城县,在一个叫延平津的大湖里突然出现了一条年轻的白龙。这条白龙美丽而善良,为百姓呼风唤雨,荒凉的贫城县渐渐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县城的名字也由贫城改为丰城。可是,当地人却时常发现,这条白龙几乎天天都在延平津的湖面张望,似乎在等待什么,有人还看到它的眼中常含着泪水。
六百年过去了。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丰城县令雷焕在修筑城墙的时候,从地下掘出一个石匣,里面有一把剑,上面赫然刻着“干将”二字,雷焕欣喜异常,将这把传诵已久的名剑带在身边。有一天,雷焕从延平津湖边路过,腰中佩剑突然从鞘中跳出跃进水里,正在雷焕惊愕之际,水面翻涌,跃出黑白双龙,双龙向雷焕频频点头意在致谢,然后,两条龙脖颈亲热地纠缠厮磨,双双潜入水底不见了。在丰城县世代生活的百姓们,发现天天在延平津湖面含泪张望据说已存在了六百多年的白龙突然不见了。
而在第二天,县城里却搬来了一对平凡的小夫妻。丈夫是一个出色的铁匠,技艺非常精湛,但他只用心锻打挣不了几个钱的普通农具却拒绝打造有千金之利的兵器,在他干活的时候,他的小妻子总在旁边为他扇扇子,擦汗水。
当最后一滴汗水被擦拭后,南彦回到了现实之中,此时自己眼眶湿润,是因干将莫邪的故事还是因为自己的思索?南彦分不清楚。
剑仙收回小镜子,语重心长道,“剑绝的奥义就在这干将莫邪的故事里。”说着,剑仙将南彦的目光引致巨大的残剑上,“这把残剑便就是那干将的化身。”接着,又指向幻境中所有的剑,“这万剑中就隐藏着莫邪,干将在多年前被神明发掘,带入神界供神器参比磨损,残破后被投回人间,而莫邪一直在寻找干将,只是干将的魂魄零散,剑身变形,致使莫邪再也无法识别。”
南彦听闻,心中一阵刺痛,本以为干将莫邪化为黑白双蛟潜入河中便可以厮守,没想到后来竟然遭此不幸,“神界为什么要带走干将?”
“神界的事情本仙无从知晓,或许是神界想以干将来衡量人界的力量,干将至刚,莫邪至柔,以阳遮阴,干将当年怕是这样保护着莫邪没有被带走。”
“敢问剑仙,这最后一试可谓何试?”
“莫邪藏于万剑之中,只要唤出她来,放至干将残口,这最后一试便算通过,莫邪魂魄尚在,所以你所说所动,真情或是假意,她都可以听到辨别,本想能说的只有这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所说所动,意思就是这试炼其实并不用动武,人剑合一在南彦现在看来,意为剑有情,人有情,人剑皆是情,只有明白了人与剑的情,才会领悟剑绝的奥义,剑的至深并不是剑上的利刃,而是其融入的情,莫邪等待不是试炼者,而是心爱之人转生的魂。
南彦只是想着,并未开口,可万剑突然骚动起来,忽然从中飞出一把,浮在空中,幻境内回响起一个女子叹气的声音,“你不是他!你为何来欺骗我?”
此时剑仙走到南彦旁边低语道,“把你最想告诉她的话讲出来吧。”
南彦望着空中漂浮的莫邪,表情从难过转为坚毅,“伤人的不是利刃,而是爱人转生来的魂,南彦所想定被莫前辈听了去,莫前辈现身想必是南彦身上与干将有着某种相似,南彦无意要欺骗莫前辈,只是..”
没等南彦话说完,莫邪就以电闪雷鸣之势,径直插进了南彦的胸膛,身体刺痛的瞬间,南彦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这就是在利用莫邪对干将的思念使自己能够抓到莫邪,现在莫邪刺穿自己的胸膛,已是胜券在握,南彦忍住疼痛死死的握住莫邪朝残剑走去。
会死吗?胸膛被刺穿并未有血流出,只能感受到莫邪积蓄千年的怨恨与痛苦,南彦尽最大能力封住了身上的神力与仙力,怕是被莫邪发现将会功亏一篑。待南彦走到残剑旁,一把从胸膛中拔出莫邪,随即将莫邪按在残剑的缺口处,冲莫邪喊道,“干将他就在你身旁!”
莫邪中传出痛苦的啜泣,“不!不是他!你在骗我!”
南彦此时竟能感受到残剑中干将微弱的气息,似乎在残剑的深处,南彦无法与莫邪解释,只是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莫邪刺入了残剑中,随即残剑裂开,干将的剑柄从碎块中显露,莫邪感知到干将,立刻化身白龙缠绕住干将,一阵光芒过后,白龙消失,落下一剑,剑身半黑半白,锋芒毕露。
剑仙走上前接住剑,道,“干将与莫邪融为一体,从此永不分离,他们的夙愿被你实现,所以这剑的归宿便是你。”
南彦接过干将莫邪,疑惑道,“这便是剑绝最后的试炼?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提高的。”
“第一试,你学会了静,第二试,你学会了明,第三试,你懂得了剑之情,这样还算没有提高吗?况且这干将莫邪是由人所铸,持有者的内力会随着剑大幅度提高,干将莫邪独有的剑术也会由剑授人,恭喜,你成为世间第二位通过剑绝试炼的人。”
“每通过一个都会获得一把剑吗?”
“是的,不过剑绝中指藏有十把绝剑,当十把绝剑全被人取走,剑绝试炼也便会消失,你是叫南彦,对吧?”
南彦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只见剑仙从袖中掏出一个册子,在翻开后再第二行写到“其二,干将莫邪,南彦。”看来只是做个记录,名字不真不碍大事,南彦正打算松口气时突然望见册子上第一行的字“其一,赤霄,黎汐。”
黎汐!这不就是自己当初答应帮茵山怪物肚子中泥鬼黎海石找的孩子的名字!南彦急忙拦住剑仙问道,“敢问剑仙,可知这册子上的黎汐现在身处何处或是何种身份?”
剑仙撇了南彦一眼,将南彦的手推开,合上册子,不耐烦道,“你进来之后本仙有打探过你的身份吗?是万断徒弟这事儿还是你不打自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