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泽……”洛苡雪的喉咙中发出一丝模糊的声音,她感觉自己仿佛看见小石秘境里那盛开的桃花,总是转瞬凋零,伸手想要抓住却总是无端错过。
药白大师和森罗冥火睁大双眼,看着洞穿曲悠泽的长剑上,顺着刀锋而滴下的殷红血液,不消片刻便染红了太子府的青石板。
“雪儿。”曲悠泽伸手捂住胸口处的剑“不要自残……”
洛苡雪此刻看起来呆呆愣愣的,身上的魔气居然在渐渐地消散,她的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滑落。
她松开了握着剑的手,踉跄地后退着,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血液,还没有干涸的血液沾满洛苡雪的指尖,她神情呆滞,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好多血……
冰凉的手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握住,洛苡雪缓缓抬头,黑色的瞳孔仿佛夜空一般深邃,里面满满的是自己的倒影,呆滞的,丑陋的……那样子连自己都接受不了。
可是曲悠泽的目光却那么温柔,似乎能将自己溺毙其中。
“雪儿,你恢复神智了?”甚至,眼中还带着不知名的光亮“真的是太好……咳咳咳。”
曲悠泽开始咳嗽,伤口处开始流出大量的鲜血,药白和森罗冥火总算是反应过来,一个扶住洛苡雪快倒下的身体,另一个则是拿出一枚丹药,喂曲悠泽服下。
药白看着曲悠泽胸口处的剑,蹙起眉头,剑的方向应该已经刺伤对方的脏器,可是去哟足额居然能够支撑这么久不倒,也许是因为他心中对洛苡雪的担忧,已经让他完全忘记自己伤口的疼痛和体力不支了。
果然,下一刻,曲悠泽强健的身体轰然倒下,还好药白眼疾手快,接住了他,而洛苡雪也缓缓闭上双眼,陷入昏迷中。
一场魔物出世,却戏剧性地就此结束,就连一向见惯了大场面的森罗冥火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它看着昏迷的两个人,总觉得他们之间的羁绊,似乎已经彼此牵扯,渐渐地渗入对方的生命,远不像当初自己闭关前看到的那般脆弱。
他们将洛苡雪和曲悠泽带回药白临时的住点,曲悠泽胸口处的剑十分不好拔,因为已经伤到了脏器,如果拔剑的时候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会令曲悠泽再也无法醒来。
药白又喂了对方吃进去止血丹和还魂丹,然后才开始拔剑。
令他意外的是,有惊无险,并没有产生大出血,而曲悠泽的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面色不似正常受伤者那样的惨白,而是带着淡淡的粉色,似乎什么伤都没有受。
只是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药白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手搭在对方的脉搏上,面色阴沉……
森罗冥火见到曲悠泽似乎并无大碍,有些疑惑,而药白的脸色却令它心中闪过一抹不祥的猜测……
“他怎么了?”
“他的修复能力很强,加上止血丹并无大碍,虽然伤及脾肺,不过还好洛苡雪的剑偏了一寸,没有一击毙命,只是……”
“一次性说完行不行?能不能不婆婆妈妈妈的!”森罗冥火心急。
药白蹙起眉“魔气入体,此刻的曲悠泽恐怕和当时的洛苡雪会遇到同样的问题,甚至更加严重。”
“为何?”
“他进入的,是洛苡雪的梦魇,没有对方的帮助根本出不来,而且……魔气的破坏力极其强大,正在缓缓地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森罗冥火闻言一惊。
“老夫将它们全都烧了去!”
“万万不可!此刻魔气已经连接着曲悠泽的身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也正是令他苦恼的地方,若只是魔气那倒还是有办法,可现在……
一人一异火沉默着,久久没有发出声音。
洛苡雪感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似乎一直有一个音在温柔地呼唤着自己“雪儿……”
“曲悠泽?是你么……曲悠泽!”朦朦胧胧之间,有一个身影若隐若现。
洛苡雪朝着身影奔跑着,可是很快她就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奔跑,那身影永远都离自己很远,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雪儿,你要好好的……”
“曲悠泽你要去哪里?你回来!”洛苡雪看着正在离自己远去的曲悠泽,心中升出一股从诶有过的慌张,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一点点从自己的生命中抽离出去……
不!不可以!“曲悠泽!”
她总算看清了面前人的脸,鲜血顺着他的脸颊一直蔓延到嘴角流下,胸口处空了一块大窟窿,似乎在提醒着她什么……
洛苡雪感觉到曲悠泽的生命在一点点消失,她惊恐地大叫着“曲悠泽!”
瞬间睁开双眼。
入目的,是白色的棚顶,还有一双担忧的眼睛。
“森罗?”洛苡雪感觉自己的嗓子沙哑难听,可这个时候她最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曲悠泽呢!”
“你别担心,他在隔壁。”森罗冥火出手压下想要起身的洛苡雪,语重心长道“现在你的身体很虚弱,还是不要逞强为好。”
“不行,我要去看曲悠泽!”洛苡雪伸手拍落森罗的手“他怎么样?我好像记得……”记得自己手中的长剑,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是假的吧?是梦境吧?曲悠泽那么强,怎么会被自己的剑轻易刺穿?
“他被你刺中,虽然伤及脾肺,但所幸并无大碍,只是魔气入体,现在困在你的梦境之中,而且……魔气正在侵蚀他的五脏六腑。”森罗冥火虽然不想让对方太过担忧,但是毕竟洛苡雪是光系法师,而且魔由她生,也终将由她灭。
“我去看看。”洛苡雪听到前面松了一口气,后面却与将自己的一颗心提起来了,魔气入体,说到底也是因为她。
“我陪你去吧!”森罗冥火点头道“你昏迷了一天,你师父药白也是担心的很,现在他应该还在给曲悠泽疗伤。”
洛苡雪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竟又是一天黄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