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上羽毛艳丽的鸟儿欢快的吱叫着,一泓溪流曲折萦绕,迸发出悠扬的潺潺水声,传进了玄崖的耳中。
他站立在岸边,阳光照射于线条分明的肌肉上,充满了爆发的劲力。五年的风吹日晒使得他皮肤比以前略微黝黑,而不再是一种不正常的异白。
“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想你的那个小情人了?”
风雪馨盈盈笑道,这些时日玄崖跟她讲了些自己家中之事,随着两人的倾诉和谈话增多那之间的关系倒是逐渐亲密起来。
正在闭目凝神的玄崖一呛,不知为何他感觉后者这说笑的话语中却是有些不怎么高兴。
“不是,我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不知道父亲他们还好吗?冰洢她是否安然无恙?还有凌霄、焉紫、墨轩他们几个,都是我的狐朋狗友,呵呵。”
他挠挠头,尴尬的笑道。
但随即一愣,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比较喜欢这样笑了,往日求生的麻木日子里他不知有多么抵触这种情绪,但是现在……自己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远离争端,残杀,只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活着。
玄崖对这里产生了难以割舍的依恋,数月的时光令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他甚至不想回家。
从最开始的急不可耐到现在几乎兴不起任何回去的念头。
时间改变了太多。
可他没有注意到后者在听了那些话之后脸上的异彩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黯然失色。
就在玄崖愣神之际,风雪馨缓步向他走去。
香风袭来,已近他身边。风雪馨柔软的双臂环绕在玄崖的腰间,令得他浑身一震。
“你……”玄崖惊异的说到,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得她将自己抱住。
“不要乱动,我只想抱你一会。我也想起我的父亲了。”俏脸深埋在玄崖那宽阔的背部,风雪馨低低呓语着。
玄崖沉默了,刚欲去抓住后者的双手也放了下去。
一男一女就这样伫立着,良久,他像是听到了细微的哭泣声猛然回过头去却发现她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泪水已经浸湿了大半。
她轻轻抽泣着,双眼的哭红脸颊的促急,是如此的惹人怜爱。
玄崖侧过脸看着她哭泣的样子突然有种冲动,一种想将她抱入怀中尽全力守护的冲动。他缓缓抬起双手想要回过身将她抱住,可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垂下了臂膀。
这个面对死亡都无所畏惧的少女却也有这般柔弱的一面。
“雪馨,没事的,有山老,王臻王涣他们在你身边。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他望着缥缈的天际,说出了这句话。
风雪馨面带羞红的放开了双手,瞥见了玄崖湿透的衣衫,脸上的娇羞更甚,朝他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刚才念及家父一时有些失态了。”
玄崖微微摇头,脸上依旧挂着暖心的笑容。
像是被这笑容感染,风雪馨也是心头一暖,止住了哭泣。
……
看着风雪馨离去的背影,玄崖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随着时间的逝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也不得不考虑一件事了——该回家了。
可现在,自己还要不要回去?
他拉回思绪,看了看一边的两个空空的木桶不由得摇头苦笑,自己在这这么久了正事还没干呢?走了数里地就是为了在此处挑水回去。
玄崖抬着两个木桶泡在了溪水中,清澈及底的水流挤入其中,很快将之浸满。
他掂起来就要离开这里,可还没走几步之远,身躯一顿停了下来。
慢慢转过身去,玄崖看见了这个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
那是一名不足三十之龄的男子,个子高瘦,眉宇间有着一丝阴鸷。他扶着身边的树干,累的喘气,阴冷的盯着玄崖。
“喂,小子,把你身上的干粮拿出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着玄崖喊道。
玄崖没有答话,奇怪的看着这个人,他身上的衣饰青蓝相间,右胸上有一只翼若垂天、振翅欲飞的青鹰标志。
而当玄崖瞥见那头鹰时不由得一愣,那是……碧眼青鹰兽?
看着他发愣,那人不禁怒道:“小子,你听见没有?老子叫你把身上的东西拿出来。”此人估计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吃到食物了了,又累又饿之下正好瞅见了玄崖,恶念顿起想要在这里将后者宰杀。
只不过玄崖的警觉性远超一般人,十米之外便是发现了他。
但玄崖十分奇怪,他记得自己在这里生活了数月之久从没见过外人,山老也说过这方圆数十里灵兽遍布,荒无人烟。而且,他看了看对方的衣着,这人是从哪里来的?
玄崖正在那里思考着,对面那个男子可没有那么好的性子,他见玄崖像个木头似得杵在那里,依旧无动于衷,不由得心头火气,“还得亲自动手你才会长点记性吗。”
怒哼一声,男子后腿用力一踏地面,几息之间便是来到玄崖面前,手中长刀当头罩下。
灵士!玄崖一惊,肉眼瞥见了那覆盖于长刀之上的灵力微芒。
他立即施展全力,身形急速后撤,如刀锋般的触感直透体肤,只听呲啦一声,胸前的衣襟已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而见到玄崖反应如此迅速,那男子也是一愣,随即冷笑道:“看不出来你反应倒是不满,不过一个普通人也敢在本大爷面前逞能,配合一点的话倒是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他刚才用灵玉试探过,发现玄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这才放心对后者展开袭击。
玄崖眉头微皱,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对战灵士。对方可以使用灵力攻击,而自己说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能凭借着超越常人的速度和力量对敌。
想到这里,他微微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还是请你立刻离开这里,我不想杀人。”
“呵,不知死活的小子。”男子不禁嘲笑道,狠戾之色越盛。
一抹凝重也是浮现在玄崖的脸上,按照他的估计此人的修为应该处于灵罗境,要是混气境的强者的话自己早就被刚才那下劈成两半了,根本就没有机会避开,并且看上去还和金岩蟒有着不少的差距。他心中微微一松,自己虽是第一次决斗灵士,但与灵兽搏斗经验丰富的他还是有不少把握不会败的。
他双拳紧握,一种久违的嗜血战意充斥了全身,狠声道:“既然你自找,就不要怨我了。”
“给我死吧!”男子挥起长刀划出道道弧线,灵力刺透真空将玄崖笼罩进去。
玄崖最大限度的运用自己灵敏的视力及感知力,不断闪避迎面而来的犀利刀锋。
腾跃,侧移,他避开大刀,与后者贴身肉搏。
一拳迅猛击出,挟起厉啸之声,直击后者的头部。男子挥刀护住,肉拳击中钢刀发出铮铮声响,身形也被这一下震退数步。
还不待男子讶异,玄崖已是逐步逼上,双拳迎上,以最野蛮的战斗姿态扑向后者。
仿若巨石滚落,迎面而来的双拳似有着不可阻挡的巨力,横在男子身前的钢刀震得开裂,本人也是倒退十丈开外,撞到树干才勉强止住身形。
“咳咳,你……”
男子咳了两声,抬起头刚想辱骂对方,却是骇然的看见一道身影已是冲至身前,当即运起灵力一刀劈出。
玄崖左腿横甩,像是一条鞭子般重重击在了男子的胸膛之上,但与此同时灵力包裹的钢刀也是劈在了他的肩膀上。
男子重伤吐血,躺倒在地。
玄崖急速后退,肩膀上的伤痛令他吃惊不已,果然灵力就是非同寻常,自己的身体已堪比铁石,即便如此还是抵挡不住那一刀之威。伤口深及见骨,但玄崖何等坚毅,虽然伤痛难忍,但面上却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名男子。
冰冷的眼神没有丝毫怜悯,男子汗毛倒竖,像是被两把锋利的匕首钉住一般,颤颤巍巍的不敢反抗,冷汗直冒,心里直呼倒霉,这下惹到大头了。
“别过来,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刚才只是想……抢你身上的干粮而已,我,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看着步步紧逼的玄崖,男子吓得不断退后,连站起的勇气都丧失殆尽了。
玄崖脚步一顿,眼神空洞的看着对方。
看着这倒下不敢抗争的弱者。
他的心底突然涌出了一种难以遏制的嗜血冲动,像是对待战败的灵兽一样,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有的只是强者存活败者被屠的惨烈!
弱者不就是要去死吗?
杀了他,谁叫他败了呢?他是弱者,他就应该去死!
杀!
杀!
杀!
极度的暴虐倾向开始充斥在了玄崖的心中,残存的一丝灵智却又在拼命抗拒。
败者,一切,任我予杀予夺!
他来到倒下的男子的身边,在后者惊惧的神色中抬起了那手掌蜷曲成爪的手臂。
啊!
男子嚎叫起来,但在下一刻又戛然而止。
在他惊惧尚存的不解眼神中,玄崖的手爪在离他天灵盖两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滚。”
玄崖面无表情的说道。
男子如蒙大赦,再不敢久留,慌慌张张地捡起自己的武器拔腿就跑。
看着此人逃跑的身影,玄崖一拳锤断旁边的树干,杀戮的欲望还没有完全消散,剩下的被他苦苦压制。
就在那一瞬间,玄崖突然恢复了短暂的清醒,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被杀欲所控制,他还不想杀人。
抹之不去的杀戮残虐依旧留在心中,清醒过来的他在感到庆幸的时候也是一阵后怕。
自己还能控制到什么时候……
在原地呆了半响,他长出一口气,惦着那两只木桶走了。
但玄崖并没注意到就在他离开的时候,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