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了没?”凌雪风方才回离王府,便见宋辞年凑上前问道。
凌雪风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跟丢了!”
宋辞年听宋辞年这般一说,微微有些诧异:“那人功夫竟然如此之高,连你和谢蕴一齐都将他跟丢了?”
他的话音落下,原本黑着脸的凌雪风脸色又难看了一分道:“是我将他们二人跟丢了!”
对于凌雪风而言,并不是什么愉悦的事情。虽然药王谷所擅长的是歧黄之术而非是武艺,但是被人半道上甩开的滋味,并不好受。
见凌雪风饱受打击的样子,宋辞年很不厚道笑了出来,在凌雪风忍耐力到达极限之前终于停住了道:“好了,对方既然敢靠近我们,定然是做好了退路的。那人,确定是鬼楼的主人,阎君?”
不怪宋辞年怀疑,毕竟他们查了这么久,对于鬼楼那位神秘的主人讯息根本就不过是寥寥数语而已。虽然鬼楼在长安城中势力庞大,但是鬼楼的主人阎君,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他与人谈生意的时候,总会戴着狰狞的面具,无人见过他真实的容颜。
年岁如何,容貌如何,谁也不知道。
就是这样一个神秘的人物,却主动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不得不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谢蕴号称惊鸿公子,除了无双的剑术之外,最为出名的就是轻功了。能够在谢蕴的追捕下逃脱,应该不是什么小角色!”凌雪风毕竟是江湖中人,对于江湖上的事情,自然是比宋辞年更为了解的。
“只是,那人跟当年之事又什么联系呢?”八年前,徐州袁言叛乱之时,凌雪风正在药王谷中闭关修炼。等到他出关的时候,见到的是被卫风等一众暗卫护送来的,几乎是奄奄一息的李离。
知道的东西,自然是没有宋辞年那般多。
“昔年袁言在徐州只手遮天之时,据说他身边养了许些术士。而众多术士之中,最为信任的一个术士也是一身黑衣带着鬼面具的打扮,人称之为‘鬼书生’,袁言对其十分倚重,在军中如同军师的存在,举足轻重。此人阴险狡诈,李离与之交战的时候也吃过数次暗亏。”宋辞年回忆道,“若是单单就传言中那人的装扮来看,那鬼楼的阎君与那位‘鬼书生’无论是年纪还是身形都十分相似。当年袁言兵败后,那位鬼书生便就消逝不见,没了讯息。”
“而这些年,李离一直在追查当年的旧事不放。而这些年追查下来的讯息来看,袁言某乱,似乎与身边的术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此次李离自己亲自去徐州,而让我们盯着长安这边么……”凌雪风明了道。
“正是如此。”说起当年的事情,宋辞年脸上是少有的认真的表情道,“追查袁言叛乱的始末,与那位鬼书生逃不了干系。那个人最为擅长的就是做一些装神弄鬼的事情,当年袁言麾下的一批据说战无不胜的鬼兵便就是出自他的手。想来那日李离前去鬼楼应当是发现了什么与鬼书生有关的东西吧。”
凌雪风闻言叹道:“若鬼楼的主人——阎君当真是当年袁言身边的谋士鬼书生的话。也就意味着,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我们的眼皮底子下呢……真够……大胆的啊。”
宋辞年眯了眯眼道:“昔年袁言不过是一介武夫,但是却能控制住了徐州拥兵自重,离不开那位鬼书生的出谋划策。这些年,我们的注意力一直是放在徐州附近搜寻,却没想到此人将袁言的残部势力都转移到了长安城来。最为危险的地方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倒像是他的行事作风!”
凌雪风听宋辞年这般说,了然的点了点头,看向宋辞年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世人都道,宋相公子不过是纨绔子弟,一事无成,却鲜少有人知道,便是这个看起来在温香软玉中浸泡长大的公子哥,昔年却跟随李离的军队上过战场的。
大祁大厦将倾之际,两个人少年背负着重担,并肩作战,力挽狂澜,又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素日里,宋辞年没个正形惯了,倒是让人很少能将他与传言中的少年将军联想到一起。
不过……宋辞年认真的神色不到半刻钟,摸着下巴勾起了一抹十分八卦的笑容道:“说起来,那位鬼书生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见他露过一次面,今日他出现在护城河边,是偶然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呢?”
凌雪风神色凝重,却也是一脸疑惑道:“正倒是令人费解的地方……他出现在护城河畔,引起我们的注意是偶然,还是本就是冲着我们或者谢蕴来的,还是冲着……”
后面那两个字凌雪风说的十分轻,但是宋辞年也听出来了,眉头一挑道:“你是说,他可能会冲着衣衣来的?莫不是他也看上了衣衣?衣衣别的不说,这招桃花的本事可是无人能及的啊。”
见着宋辞年一脸八卦的样子,凌雪风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道:“我的意思是说冲着衣衣身后的顾家来的,你想哪里去了!”
宋辞年无趣的撇了撇嘴道:“又并非是我胡说,你今日难道看不出来吗,显然衣衣与谢蕴之间是有什么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辞年嘴角勾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道:“谢蕴江湖人称惊鸿公子,思慕他的女子可不在少数呢,又与衣衣有少年时的情谊在,之前对其避而不见莫不是生了嫌隙不成?如今再次相见,二人冰释前嫌,到时候等李离回长安,就没他什么事了……”
凌雪风不得不佩服宋辞年,这般联想的本事,都能去茶楼中说书了。
“李离不日便要回长安了,你仔细这话被他听见了。”凌雪风无奈道。
话音落下,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宋辞年喝的一口茶差点吓的都喷出来了,背后说人闲话的二人心虚的看向门口,生怕是神出鬼没的李离。
门被推开,二人齐齐的松了口气,却见来人是卫风。
卫风见着两个人一惊一乍的样子有些摸不准头脑,看着反应最大的宋辞年:“宋公子,你可看见主子了?”
二人一脸惊讶的神情卫风没察觉,而是一脸疑惑:“方才主子不是回来了吗?去哪儿了?”
顾衣语气中的歆羡之意,花蕊夫人自是能听的出来的。
“阿桓很好,这个世上,再无一个人能比他更好了。”她含笑的说道,比之之前疏离的语气,此时更多了一丝温度。
她活了大半辈子,却远远的不如眼前的一个小姑娘看的通透。是啊,前尘往事已经过去,既然阿桓不肯放手,她又何必的再挣扎。
她不知道她能够陪伴他多久,一年也好,两年也罢,只要能在他身边一日,便就偿还他的情分。纵然亏欠他人的,由她死后,先下地狱偿还……
“夫人能如此想,就好了。”顾衣听她这般说,欣慰道。许是因为谢蕴的原因,顾衣希望能看见花蕊夫人与景侯之间好好的。
前世的时候萧桓玉对她的神情顾衣是看在眼中的。在她病逝之后,萧桓玉一夜白头,也为她终身未娶。
这一世,若是花蕊夫人心结能解,自己能看开些,或许,能陪在萧桓玉身边更长久一些!这,是顾衣唯一能做的。
“只是不知,夫人叫我来此是为了何事?”顾衣好奇的问道。
若不是如她猜测一般,是为了萧桓玉的事情,顾衣想不出还有何事能与她有关?
被顾衣提及这个的时候,看见坐在对面的花蕊夫人身形顿了顿,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顾衣看不清她的神情如何。
却见她握着手中的茶杯,似乎是在犹豫着挣扎着什么一般。踌躇片刻,问道:“四小姐,你上次说,你的容貌,给你带来了一些麻烦让你深陷其中,又与越地有关……”
这一番话,当日在归云山庄,顾衣与她坦诚相待的时候是蹭说过。
“这些麻烦,可是与小青有什么关系?”花蕊夫人情绪似乎是有些激动的抓着顾衣的手道。
小青,是昔年花蕊夫人贫贱之时在越地的好友,顾衣没想到,花蕊夫人出言留她如此,是问这个……
“夫人怎么好好的想起问到这个?”顾衣不解的问道,“您那位好友,不是离开越溪后不久,便就已经病死了么。”
“这些时日不知怎么的,总是日夜做梦梦见我与她在越溪时的场景,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是在何处,可是在那里的时光似是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让我无法忘记……”花蕊夫人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放开了顾衣的手幽幽一叹道。
“那里有太多我想要记挂的东西,也有太多我想要遗忘的东西。虽然与阿桓在一起,但是那些往事我依旧不能轻易的忘记的……当年小青的死讯,也不过几经周转,传到了越溪。做为她生前的唯一好友,我想知道她在长安中经历了什么,又葬在了何处……但是我不能让阿桓帮我查这些东西,唯一能有关联的,就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