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的糖醋鲤鱼没有一丝腥气,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再配上一口梨花白,那味道当真是绝妙啊!只是掌柜的脾气怪,一天只做五条鱼,一个月只卖三坛子梨花白,我一个月之前就订了,你们今日可有口福了。”沈云鹤一面说着,一面咽着口水道,其余三人见他这般,不由得都笑了。
章兰因见状,不由得取笑他道:“你在漠北是没有糖醋鱼,所以便觉得这家味道绝佳吧。”
“非也非也。”沈云鹤摇头晃脑的说道,“正是因为没吃过,所以才对这味道格外的挑剔,你们等菜上来之后,便知道我没诓你们了。”
见着沈云鹤与章兰因二人的对话,一旁的顾衣忍不住想笑。章兰因本就喜欢玩闹,如今又有了个沈云鹤,日子是越发的热闹了。
宋辞年端着杯子,看着沈云鹤与章兰因两个人在打闹——油然而生一种危机感。这些时日,他厚着脸皮跟在章兰因身后,可是章兰因倒好,对他爱理不理,直接将他当做空气了,倒是与沈云鹤两个人走的太近了。
好容易赶走了个江嘉敏,如今又来了个沈云鹤?
章兰因倒是不知道宋辞年在想什么,而是问一旁的顾衣道:“听说顾雪回顾家了?”
顾衣用筷子戳着桌子上的杏仁豆腐,漫不经心的说道:“昨日回的顾家,说是想赵氏了。她如今有了身孕,卫王府上下恨不得将她当做宝贝供着,便让她回家中住些时日了。”
对于顾雪如何进的卫王府,章兰因是知道的,是以见顾衣这般说,她叹道:“昔日见她闷不做声的,却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手段。说起来,听说李明渊为了她将与顾南月的亲事都推迟了,这个时候她竟然敢回顾家,难道就不怕顾南月找她麻烦吗?”
顾衣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奇道:“哦?卫王府推迟婚约的事情这么快就在长安城传开了?”
章兰因道:“是啊,如今长安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说是……”
宋辞年轻咳了一声,章兰因连忙捂嘴,一脸说错话的表情看着顾衣,一旁的沈云鹤干笑,道:“衣衣,糖醋鱼上来了,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看着三人神神秘秘的样子,顾衣觉得奇怪——三个人,显然是有事在瞒着她呢。这几天,远书和坠儿也都有些奇怪。
顾衣挑了挑眉,欲再追问下去,但是沈云鹤已经将那糖醋鱼端到了她的面前——顾衣只得伸筷子夹了一口,鱼肉滑嫩,甜而不腻,再加上一口梨花白特有的醇香,确实不错。
章兰因与宋辞年无声的松了口气。
却听见,此时邻桌坐着的一个中年男子正与几个好友说着闲话道:“说起来,这顾家的四小姐本是最没出息的一个,后来不知怎么的,被离王看上了定下了亲事。却没想到是个克父、克母、克夫的命煞孤星!”
那人高谈阔论,声音自然不低,坐在邻桌的顾衣听的清清楚楚。
沈云鹤听见了,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冷声道:“这些人胡说什么!”一面卷起袖子,想要去收拾那些胡言乱语的人,却被顾衣拦住了。
顾衣非但没有生气,示意沈云鹤不要冲动,饶有兴致的邻桌那中年男子的话。
“那四小姐,听说她十几岁的时候便就克死了生母,连带着国公爷都不怎么待见她。后来离王不知怎么的,偏偏就看上了她,她生辰的时候还特意去了顾家为她过生辰。没想到在她生辰当天,离王被刺客刺杀,如今在府中还生死不明呢。”那人得意洋洋的说道。
旁边的几个人听的目瞪口呆,质疑他道:“你在胡说吧,离王可是我们大祁的战神,怎么可能受伤呢……”
见友人不信,那中年男人冷哼一声道:“我大侄子媳妇的妹妹就在顾家做丫鬟,这是她亲口说的,当天赴宴的除了离王,谁都没受伤。离王回府后,伤重的连朝都不能上了,御医都不知道去了多少个。你说说,若不是那四小姐命犯孤煞,克了离王,离王怎么会受伤……”
“听说就是因为这样,连带着与顾家定下亲事的卫王府那边,怕受到波及,本该这个月十五完婚的,生生的将婚事推迟了。你说,那四小姐可不是命犯孤煞,连带着身边的兄弟姐妹都被殃及到了么。”
这下子,换顾衣听的目瞪口呆了,所谓众口铄金,顾衣算是明白了。
见那些人说的越来越难听,章兰因连忙道:“衣衣,你别生气,那些人就是胡说。”
顾衣倒是没放在心上,只悠悠的喝了口茶道:“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他们也说的是事实啊。毕竟如今离王‘重伤’在家,‘生死不明’!”
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宋辞年身上,看得宋辞年一阵头皮发麻。
这些难听的流言在长安城中传了好几天了,怕顾衣听到心里不舒服,所以章兰因他们都瞒着顾衣呢。未曾想到,今日出来吃顿饭,还是被顾衣听见了。
章兰因被顾衣这般一说,想起什么一般,瞪着宋辞年道:“是啊,这些天外面的话说的那么难听,离王怎么都不出来辟谣呢。”
宋辞年握着杯子,只有干笑的份。
宫中的旨意下的急,李离前去徐州的消息谁都不知道,就算是对顾衣,他也不能透露。谁知道,在李离走之后,长安城中就传出这么难听的谣言中伤顾衣呢。
宋辞年脸色肃然的说道:“这件事情离王府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我跟卫风说一声,让他去查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顾衣眼睛微微的眯了眯,看着宋辞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他竟然将卫风留在了长安。”
顾衣的聪明宋辞年是领教过的,怕多说多错,只有干笑的份。
见他这般,顾衣冷笑一声道:“放心好了,他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不会多问的,你不必如此。”
听着顾衣冷淡的声音,宋辞年更是苦笑连连——顾衣这般冷淡语气,分明还在生李离的气。
本来二人之间矛盾未缓解,如今又是因为李离而被人平白诬陷,顾衣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呢。等李离从徐州回来,也不知还能不能哄回顾衣……
章兰因不知凌雪风和顾衣之间打什么哑谜,她关心的是顾衣会不会受伤害。如今见顾衣知道了这事,便也不瞒着,干脆挑明着说:“这些流言在长安城中传的飞快,是在李明渊在顾家推迟亲事之后,好像是谁故意的传出去的。你说,会不会是顾南月母女从中作梗呢?”
“顾南月?”李离不在长安,事关顾衣宋辞年也不敢大意,“李明渊将亲事推迟是因为顾雪怀有身孕,就算是顾南月怀恨在心,但是她恨的应该是顾雪才对,为何还迁怒衣衣呢?”
章兰因挑了挑眉,有些犹豫道:“前几天我收账的时候看见李明渊总是鬼鬼祟祟的出入玉虹街的一个院子,我便让人留心打探一番。盯着那院子里的人来报说,李明渊在那养了个女子,模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章兰因迟疑的看了眼顾衣,顾衣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模样,早上我去看了,他养着的那个女子,模样与衣衣……有些像……”模样与顾衣有三四分相似,更为难得的是神韵。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的原因,言行举止穿着打扮,远远看去与顾衣都是一致的。
顾衣脸色瞬间刷的一下子白了,一阵恶心。知道李明渊变态,没想到竟然这般的变态。
沈云鹤此时听明白了,狠狠的拍着桌子道:“你是说那什么世子一直在觊觎衣衣?”
难怪之前提到李明渊的时候,衣衣一脸都不高兴,原来是这样。
宋辞年冷笑一声,“好大的胆子,若是被李离知道,还不得砍了他!”
“这与李离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顾衣还不忘与李离撇清干系,冷冷的打断宋辞年的话。
章兰因与沈云鹤两个人齐刷刷的看着脸色不善的顾衣——是在与李离闹脾气?
他们二人对生日宴上发生的事情不明所以,只有宋辞年知道其中原委。是以,在接到二人询问的眼神的时候,宋辞年更是有苦不能言。
若是知道李离惹了顾衣生气,依照沈云鹤与章兰因的脾气,在砍了李明渊之前肯定是先砍了李离!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顾雪回到顾家,绝对不是和顾南月为敌的。衣衣你得小心才是,防止她们二人连同一起陷害于你。”宋辞年困难的避开章兰因询问的眼神,同顾衣说话道。
女人的嫉妒心多么的可怕宋辞年是知道的。虽然李离在离开之前安排了暗卫保护顾衣的安危,但是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深宅大院中女人的嫉妒心与算计才是最可怕的。
不用宋辞年提醒,顾衣自然知道多加防范。
在李明渊推迟婚事的时候,顾衣便知道今后在顾家的日子不大安宁,但是却没想到,风雨竟然来的这般快……
顾雪,顾南月,这些针对她的谣言,究竟是谁指使人做的?还是说,幕后,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