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经历了自己最不擅长的接近战,战船多少显得有些狼狈,但他们依旧乘着风退的飞快,原本就因为要进行接近战而稍稍显得有些混乱的江东军右翼根本追击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鼓风而去,水轮飞快的转动。
“该死的,居然让他们逃了。”蒋钦咒骂不已,很是不甘心的锤打着自己身前的栏杆:“也许那家伙就是看着南边已然无碍才会如此大胆的突围吧,看来他并非是那样的不堪吧。我可能错怪他了。”蒋钦羞郝着,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不是我们要关心的问题。”吕蒙皱起眉头,严肃的说道:“他是那样的人也好,不是那样的人也罢。这都不是我们所需要领会的。事实上我认为我们似乎陷入了一种陷阱之中。对方那支分舰队的向西似乎并不如我们所想象那样只是一个单纯的突围之举。”
“嗯?不是单纯的突围之举?那是什么?”蒋钦微微的一愣却是没有会意过来。
“为什么李晟的水军要将舰队分成两个分舰队,而不把兵力集中到一块?为什么李晟的水军会变成非要和我们近战的局面,以他们战船的速度,就算是那些主力舰,也可以发挥他们轮帆并用的能力来做告诉脱离的。他们现在做了,为什么最初不做?为什么他们两边,一边是撤退,一边是突围呢?如此不同方向的背离,难道他们就不担心公安那边的防御被进一步的削弱吗?”
吕蒙并不回答蒋钦的问话,而是很直接的提出了四个为什么。这是他心中疑惑,也是这次战斗会变成如此之局面的关键所在。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对于吕蒙所说的这四个为什么,蒋钦最初并没有想到,故也不觉得怎么奇怪,可此刻被吕蒙提起了,他也颇觉得有些古怪起来:“为什么会有这些不和常理的事情发生?”
蒋钦亦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自己或许是不应该为击退敌人而高兴,也不能为无法将敌人全歼而遗憾,因为这一系列事情的怪异,让他有了几乎和吕蒙一样的感觉。那就是,李晟军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圈套,一个为了实现某种目的而进行的圈套——李晟军并不是真的败了,他尽管受了很大的损失,但依旧有可能被成为诈败。就像自己故意让他吞掉那二十几艘战船一般。
“本来都是互相算计,但似乎这次我们是算计的输给对方了。”蒋钦苦笑了一下,倒是很豁达的如此说道。
“这也没什么。我所担心的也不是这个。事实上,只是在这样的战斗中输上一次两次并没有什么,我真正担心的是另外一个可能。”吕蒙依旧神采不彰的说道。
“什么可能?”见吕蒙说得有些郑重,蒋钦也变得认真起来。
“我担心,李晟军左翼那一票人的突围并不是单纯的突围。你是知道的,我们现在只控制了长江以北的数个地方,形成了一条补给线。至于长江以南因为守军众多的缘故,我们根本就可能深入,即使深入了也不可能占据了城池不放,长江以南依旧在李晟军的手中。”
“李晟那边依旧可以通过长江以南的据点对他们的舰队进行补给,让他们恢复战斗力。眼下我们的大军在前,我方几乎所有能够战斗的军队都集中在了这儿,后方可是一片空虚的。若是李晟军不顾一切的袭取我们那空虚的地方,不断的打击我们的补给线,那又将如何?我们到此可谓是远征了,新的领地占据的并不牢靠,不可能利用他们对我们自己进行补给,可以说我们的补给线是十分脆弱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对方只是这么一支小小的舰队,我们也必须重视起来,我们不可能让他们在我们的后便捣乱。”吕蒙一边思索着,一边组织起了言语,缓慢而从容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无疑,若李晟军的突围舰队是为了那个目标而进行的话,那对自己的威胁就很大了。江南河流弥补水网众多,谁也说不清楚李晟军的舰队会藏在哪里,他们会攻下哪里——这是存在着未知的,因为这份未知吕蒙便头痛起来。
“有可能吗?不是说我们之间的战斗之放在荆州,并没有扩大么?”蒋钦很自然的这样的说道,但话一说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他正想改口,却见自己的上司吕蒙轻轻的摆了摆头,脸上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容。
“战争已经开始。限制战争?这是谁说的?谁能做出保证?而且我们也不是攻击本来不应该遭受攻击的江南之地吗?为什么只有我们能攻击,而对方不能反击呢?不能存在这样的思想啊,公奕。战争是没有什么限制的。”吕蒙这样说道。
他并没有发火,因为他知道江东的将军听说限制已经是听得多了,他们受鲁肃的影响实在太深,几乎把有限度的战争当作一种本能的认知。“……而这样的认知绝对是一种错误。”吕蒙坚定的如此认为。
“我明白。”蒋钦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意识到是不能那样说的。”说道这里蒋钦微微的顿了顿,似乎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下,便转移了话题:“都督,我看是不是让韩当、程普两位将军的分舰队暂时不要回来,让他们去承担剿灭这支部队的事情?”
“嗯?你怎么会建议让他们去做这样的事情呢?韩当、程普两位将军所统领的分舰队可都是艨艟、重型艨艟之类的战船,火力并不怎样,对付李晟军的分舰队似乎有些麻烦吧。”听了蒋钦的建议,吕蒙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他皱了皱眉头好奇的问道。
“都督,你没有指挥过这种偷袭作战,所以你不知道。事实上这种战斗和以前我们当江盗时进行的劫掠很有些相似,都不是正面对决,以火力决胜的战斗。在这样的战斗中,至少有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即使数艘走舸也是能够对付得了楼船的。我想只要我们把命令颁布下去。对此早有经验的韩当、程普两位将军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蒋钦微笑的解释道。
“喝……你对此倒是有信心的很,又是要让我放权吗?”吕蒙轻笑着嘴角微微的翘起,目光中充满了玩味的神色。
“都督的眼睛还是比较适合专注于正面的战场,至于侧面的种种……眼睛似乎不能同时看身前和身后的。”蒋钦这样说道,他隐讳的点出了,吕蒙并不适合也不应该来指挥这样的作战。
“哈,我了解。”吕蒙笑着点了点头,“那么一切都按照你说的去做吧。让韩当和程普就此在江夏进行这一系列工作。希望他们能够做得很好,我可不希望我的后方出现一大堆的纰漏呢。”
“嗯,我明白。”蒋钦点头称是,答应下里。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却突然看见一艘被青色幔布所覆盖的走舸破浪而来。
“是我们专门用来传递情报的专用走舸?奇怪的,这样的船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蒋钦正觉得奇怪呢。却将自己座舰上的士兵已经把那走舸上的传令兵给带了上来。
“启禀都督,荆州的战报……”传令兵来到蒋钦和吕蒙的面前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那份情报交给吕蒙。
“哦?”吕蒙轻轻的应了一声,接过情报看将起来,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兴奋和紧张:“樊城的曹仁已经开始制作渡河的木筏了。看来他在这几天里就将对襄阳发动攻击。这似乎是告诉我们,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吕蒙说着这句话,握着情报的手微微的一抖,那份写着情报的纸就此飘落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