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刚刚收到的情况。说是刘表大人已经任命罗茂为西阳四县之首了。刘表大人似乎没有撤销西阳‘特区’的想法。”罗照以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说着这一切。虽然其中涉及到他的兄长,但已经帮助李晟处理了这么久情报的他早就学会了什么叫做从容不迫。他说着,仿佛里头的一切与他完全无关一般。
“那就好,我可以放心了。”李晟微笑的点了点:“想来刘表大人也不想把已经有些条理的四县重新变乱吧。”
“这怎么说呢?罗茂并不是我们的人啊。”廖立对罗茂并不熟悉,因此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众人一听刘表把原来李晟的位置交给了罗茂,李晟他们便是这么一个如释重负的模样。
“虽然罗茂不是我们的人,但他和我们是很有关系的。你或许不清楚,他就是仲明的兄长,当初他和仲明一般都是由我义父举为孝廉的。后来我义父病危,询问他和仲明之志,他想继续从政,便推荐了他去刘表大人的手下,而仲明却是留下来。虽然两人的志向不同,但彼此之间还是有联系,对我们也还算是友好。让他来接我的位子是在是再恰当也不过的了。事实上我去襄阳那么久,也主要就是想把他推上去。”对于廖立的疑惑,李晟微笑的解释道。
“啊?主公居然是为了这个……”听闻李晟如此说,众人不由得一阵吃惊。他们原本以为李晟在襄阳待那么就纯粹是为了和家人团聚的,却不想李晟还有如此的动作。
“主公还真是有些高深莫测呢。”想到李晟几次未与他们商量就自行作出的举动都似乎大有深意,众人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这位主公实在是很有些本事,是属于那种高深莫测的人。于是,他们都凛然了,看待着李晟的目光顿时变得比以前更加恭敬起来。
话题说到这里,时间已然不早,李晟有稍稍的和他们说了一会,便各自上去。江面上彤红的夕阳已然悄悄的挂在了西方的天际,那粼粼的红辉随着船过江面的流痕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散了,复又变得平静起来。随着它们的平静,舰队的身姿已然离去了许远。
庭院深深,杂草繁茂,绿荫成林,那灰色的瓦当尤自挂在残破的屋檐下摇摇晃晃着。如果没有人特别说明的话,只怕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曾是那“荆南牧”、长沙太守张羡的私邸。曾经这里也是车水马龙不断,门庭若市不觉的热闹之地,作为整个荆州南部统治者的常住之所,这里也曾是能和刘表分庭抗礼的所在。但自从去年刘表攻灭张羡之后,这里就败破了。近半年无人看管,这里竟变得如同百年鬼宅一般,充满了阴森的气氛。
这里是没有人的,屋子里能搬走的东西,都已经被人搬走了,有的落入了士兵的口袋中,有的则落入了刘表的手中,除了这么一个空空荡荡的宅院之外,什么也不曾剩下。最初还有一些流浪汉过来的,但隔了许久杂草长出之后,这里却出现了闹鬼的说法。在流浪汉死了三四个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来这里了。非但如此,就连原本住在这大宅左右的人家,也纷纷搬迁而去,彻底的将这一处地方荒废下来。
夜漆黑着,天上多云,无星,只有一轮泛着微弱银光的月牙。那冷清的光静静的投射到大地上,仿如一冷静的旁观者无言的注视着一切的发生。对于高高在上的月而言,或许这令人害怕的鬼屋,也没有什么恐怖的。因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隐藏极深的局,并非真的有鬼存在。
月光之下的大地,丛丛幽草之间,几个看不清容颜的黑影互相对视的站立着。他们小声地讨论着最近才收到的情报,其中的重点正是刚刚被刘表任命为长沙太守的李晟。
“你们对这个小子怎么看?从无到有,以区区弱冠之年便登太守之位,这非但放在荆州,就连放在整个天下也是少有的。”黑影中的一人如是说道,听他那苍老的声音,似乎这个人是一身手出色的老者,声如洪钟,语气却充满了苍茫。
“少有?我看也不怎的。据说他和刘表有很大的关系。看来他也并非完全凭着自己的实力而登上这高位。他所打得三场战斗:西阳之战,不过是和一群由土豪和流寇组成的乌合之众打;汝南之战,不过是和一堆饿的都快走不动的黄巾残党斗;沙羡之战,也不过是靠了荆州水军的帮忙。若说是有本事,也仅仅是比一般的纨绔子弟稍好一些而已。实在不需要我们太看重的。”众人之中的另一个声音说道。听得出,这是一个年轻人,话语中充满了高傲的味道。出于同龄相轻的原因,他很瞧不起李晟。
“景儿,你实在太大意了一点。且不说这李晟究竟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都不能直接的将他说出来。我们现在的能力还不够,与他们相比我们还是弱小。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怎么看高敌人都没有错。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失败的余地,稍有差池,我们只怕就要人头落地。老夫这些人死了就死了,自然是我们无所谓的。但景儿你,却是主公为一的骨血,若轻易就这样而去。我等在九泉之下,又如何能向你主公交待呢?”黑影中一个一直都没有开口的人说话。和第一个开口的人一样,他的声音也十分的苍老洪亮,想来他也是一名老者。只是和前面的那位老者不同,他的话语更充满了威严。从三人的话语中可以看出,那高傲的少年是两位老者的主人,然而后面的这位老者,却可以向教导自己的孩子一般教导自己幼主。
“知道了,外公。”年轻的身影低下头去,唯唯诺诺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唉……”前面说话的那个老者长叹一声:“若不是柯兴这个小人投靠了刘表,将这长沙城里的虚实尽与他知晓,刘表的大军又怎么会进的来者长沙坚城呢。”
“子恒兄就不要再说了。如今再长叹这些早已是于事无补的。柯兴这家伙,如今可是高高在上的长沙长史,这可不是你我眼下这样的实力能够扳倒的。再说新太守就要来了,如何对付他可是需要好好考虑考虑的。对于李子旭这个人我们了解的太少,不晓得他究竟是好名、好色、亦或是好财,因此我们可是要先将原来的计划暂停一下,好好的先观察他一番。只要能找到他的弱点,将他控制住,我想我们的成功也许会更进一步的。李子旭这次带来的可是有三千兵马,只要能控制住他们,再与江东修好,这长沙城又将是我们主公的了。”少年的外公沉着稳重的托出了自己的计划。看来,他是这群人中的主心骨。
“我知道……看来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那个唤作子恒的老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对了,景儿。”少年的外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询问少年:“你与那山越公主相处的怎样呢?这可是我们获得兵力的又一途径啊。这些山越人是很会打仗的。只要你能成为山越的驸马,这千千万万的山越人都会成为我们的战士。这对眼下缺少兵力的我们而言却是一件大事。”
“孙儿晓得。”少年肃容的点了点头,将自己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了自己的外公:“事实上,蔷薇已对孙儿是千肯万肯了。只据说她父母尚未首肯这事情——她们这一支部落倒也奇怪,虽说是蛮夷之辈,但作风上却学足了我们。蔷薇也不像其他山越女子那样大胆,羞答答的倒像是我们汉家女子。”
“那是你们的事情。”少年的外公如是说道,“我要的只是结果。至于你和她以后怎样,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孙儿明白。”少年老实的点了点头。
至此,三人便不再说话了。凉凉的夜风轻轻的拂过,一切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