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门就这样被打开,一股寒风吹了进来,顿时让客房里的小鬼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他们讶意的朝门口望去,却见一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中年男子站在冷风吹来的地方,而在他身后的阴影中隐约可以看见李夫人那俏丽的身姿。
面对这么突然跑来的一个外人,小鬼们的谈话顿时嘎然而止。他们或是怕生的低下头去,或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在五个小鬼中,只有身为老大的李晟和老二宋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们只是十分平静的看着门口站立之人,什么也不说。
屋子的热闹在瞬时间化作了冷清,这让诸葛玄略略显得有些尴尬。好在他也是见过大事面的人,自然不会和这些小孩一般计较。当下便擒着嘴角边的笑容,大步的走进屋子,环视了这儿的五个孩童后问道:“在下方才在窗外听闻一震耳欲聋引人深思的高论。这不知是哪位小公子所发,还请出来与在下一见。”
说着,他的目光却是在德儿和李晟之间打转。他认为能作出这样连一般大人都无法作出之分析的小孩,当是与众不同的,那应该不会因为自己是大人而对自己特别才是。所以,他便特别注视那始终平静的二人。
他仔细的打量着二人,细细的品味这两个小鬼的不同。他将自己那灼灼的目光如锋利的兵刃在两个孩子身上扫视一般,就像在审视一件货物一般,直让这两个小的心中发毛。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被当作是货物来看待。
终于,德儿抵受不住这样锐利的目光,挫败的耸了耸肩对诸葛玄说道:“那一通谁也听不懂的长篇大论是我老大说的哪。拜托这位先生了,请你不要用饥饿的眼神看着我好么?我并不是食物,不好吃啊。您这样瞅着我实在是让我怕怕的……”德儿的脸并不让人觉得滑稽,相反他那张还是相当严肃的。只是从这严肃的脸上说出这样近视于无奈的话来,却越发让人有一种捧腹大笑的冲动了。
闻言,诸葛玄也不得不挫败的收起自己的目光,破颜与那些小鬼一同笑了起来。只是与那些小鬼放肆无忌的大笑不同,诸葛玄的这笑虽然不是仅仅挂在脸上的轻笑,却也是在那大笑之中包含了一种属于文人的儒雅含蓄,让人越发觉得他富有魅力起来。
大家都大笑着,既如李夫人也是笑得捂住了嘴巴。她虽然知道身为女子自该是含蓄不张扬,讲究笑不露齿的,但面对德儿那一本正经说出的滑稽话儿,却也是有些忍俊不禁:“这个德儿,也太会搞怪了吧。”
笑着笑着,诸葛玄却觉得有一道含着莫名意味的目光瞅着自己。他顿时一凝神,带着笑颜对着那目光而去,便将那德儿所指得老大正擒着微笑,大有深意的望着自己。那充满智慧的灵活大眼仿佛是早已洞察了自己的心意一般,令自己产生了一种赤裸裸的感觉。
“古怪的……,一个小鬼怎么会有这样的目光?”诸葛玄心下微惊。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顿时涌上他的心头。对于这样的目光他是似曾相识的。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的那位二侄子就经常用这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嗯,想来他也有十三岁了吧?似乎和眼前的这还是一样。”一时间,诸葛玄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发楞起来。他想起了自己那位聪慧侄儿的总总。
突然一阵刺痛从腰间传来,将诸葛玄从思绪中惊醒。他茫然的想找到这“捉弄”自己的凶手。却听见身后李夫人的小声之言:“盯着人家孩子看总归是不好的吧。”显然,刚才就是她在提醒自己了。不过这手劲也太大了些吧。诸葛玄苦恼的皱了皱眉头。
会过神来的他终于忆起了自己的事情,便冲着那始终以莫名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李晟行了一个礼,问道:“方才那话真是你说的?你难道不晓得那并非是事实么?王司徒根本就没用所谓的连环计,他只是许诺给吕布温候的爵位,允许他参与朝政而已。”
“是。这些我也知道。但我曾听闻吕布因与董卓身边侍女调戏,而被董卓投戟的事情。这足以证明吕布和董卓一样喜欢女色。至于王司徒是不是有用连环记,那我便不胜了了。或许有,或许无。只是不管有无,这样的事情都只会在民间流传,而不会记入正史。”李晟同样对诸葛玄行了一个礼后,答道。
“这倒也是。”诸葛玄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追问:“眼下,吕布在袁绍手下。正如小公子所言,袁绍对其并非十分信任,颇有敷衍一下他,就想办法将他打发掉的想法。不知小公子认为这吕布总归会向何处?他还会去投靠袁术吗?”作为真正身处于乱世,并直接参与到乱世纷争之中的诸葛玄言语间总是对吕布有些畏惧。在他看来吕布始终是一个棘手的人物,无论是就其武勇来说,还是就其心性而言,都充满了可怕的危险。
“嗯?这个问题很简单的。不过客人在询问别人之前难道就怎么冒失吗?居然连自己姓名也不说。而且你会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吗?”李晟嘟着嘴责备诸葛玄。对他来说,前边所言的那些话对自己的兄弟怎么说都可以,毕竟大家都是小鬼,他们就算不了解,也不会和别人乱说。然而,要将这样的话同大人语,那就得有更细致的考虑了。
“对方是谁?他究竟会不会相信自己所言的。”这是他李晟首先要确认的问题。
“实在对不起。这是我失礼了。我叫诸葛玄,是琅琊阳都人士,现就职于荆州牧刘表帐下。”被小孩指责自己的无礼,这让诸葛玄的老脸不由得一红,他原本会老羞成怒而去的,但因为确实想听听这么一个“神童”对于时势的看法,他于是忍耐下来,强迫自己将面前的这个小鬼视为与自己相当的成年人,在一举一动将都用足了士人互相之间的礼数。
虽然对方没有正面回答是否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但李晟从他明白的告诉自己身份来判断,他确实是想知道自己想法的。看着这么一个大人对自己行礼,李晟心中的虚荣也有些满足了。他清了清自己的喉咙,开始诉说自己的想法:“袁术的肚量不如袁绍,袁术手下将领谋士的眼光也不如袁绍手下将领谋士的眼光长远。已经接纳过一次吕布的袁术自然对吕布不会有太大的好感,而袁术手下的那批人也十分的厌恶吕布。对于这样的情况,如果吕布回头想吃回头草的话,简直是自找侮辱嘛。
像袁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本身就将自己的眼光放得很高。即使吕布并未做什么对不起袁术的事情,单凭他这样不声不响的离袁术而去,袁术便必然视吕布为背叛者。如此双方皆互相厌恶,袁术还有可能再一次接纳吕布么?
至于吕布下一步的去处,我想他可能会在兖州和河内之间徘徊吧。河内的张扬与吕布有旧,而且以他的名声和能力是不可能成为吕布的上司,自然也不需要太害怕吕布。至于兖州,其统治者曹操与当地的根基并不是十分牢固,若出现起全力远征的情况,只怕兖州会空虚的。这对想直接也过一把群雄瘾的吕布来说可能会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那也是。”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李晟的话,诸葛玄明了的点了点头。他没有问曹操全力出兵的地方是哪里。毕竟现在只要有一点聪明的人都会明白,已经取得了兖州、豫州两地的曹操,下一步肯定会以报杀父之仇的名义来攻打徐州。这一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仇恨,二则是为了徐州的财富。须知现在的徐州可是全国最富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