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王革命的体格再单薄,好歹也是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而王兰花也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论力气,再怎么也不是王革命的对手。而此刻的王兰花好似变了一个人,双手的手指紧紧的扣着王革命的手腕,似乎要抠进王革命的皮肉里一般。疼的王革命杀猪一般的嚎叫。
一块干活的人们这才缓过神来,有人按着王兰花,有人抓着王革命。王兰花拼命的挣扎,嘴里仍旧哭嚎着:“救命啊 ,我的孩子块烧死了,块烧死啦!救命啊……“
费了好大劲,终于把她们母子分开。王革命早吓的丢了三魂七魄,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而王兰花却牙关紧咬,眼睛上翻,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双腿蜷缩着。嘴角冒出白色的泡沫。
人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都束手无措。我也早已吓的钻到了爸爸的身后,抱着大腿偷偷的张望。
“六姑来了, 六姑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生, 大家循声望去,我奶奶正提着装饭菜的篮子,从地头的小路上走来。人们知道奶奶的本事,不由自觉的向两边分开,给奶奶让出一条路。
其实奶奶早就看见人们围成一团,大呼小叫的,想必是出了什么事。紧走两步走进人群。
王兰花仍旧躺在地上抽搐,脸色铁青。牙关紧咬,咯吱吱的作响。奶奶把篮子放到爷爷身边的一块石头上。然后来到王兰花身边,用手指着王兰花,大声的训斥道,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大白天的兴风作浪,还不快滚!”
声音刚落,王兰花突然猛的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呜呜的鸣叫,样子十分恐怖。
奶奶显然生气了,蹲下身子抡起巴掌,“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了王兰花一个嘴巴。声音特别的响亮,在场的人们都被奶奶的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大气都不敢喘的看着,现场鸦雀无声。
血从王兰花的嘴角流了出来, 奶奶这一巴掌打的的确不轻。我张这么大也没见过奶奶这样的生气 ,也是第一次看见奶奶打人。
地上的王兰花仍旧呜呜的鸣叫,浑身颤抖着吐着白沫。
奶奶单膝跪地,右腿弓起撑在地上,喊围观的人们帮忙把王兰花抬起来,脸朝上,后脊梁骨垫在右腿膝盖上。然后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扣住王兰花的两个鼻孔往后一拉,王兰花下额向上台,头向上仰。
奶奶深处右手的大拇指,一下抠在王兰花的“人中”上。“人中”是人体上很重要的穴道,民间一直流传着这样的方法,人若是因故昏迷不醒,“掐人中”是很有效的方法。
奶奶右手大拇指扣住王兰花的人中,胳膊肘压在王兰花的胸口,手指和胳膊一起向下用力,嘴里大声呵斥道,
“给你脸不要脸是吧,再不走我弄死你信不信?赶紧滚!”
王兰花被奶奶压住,后腰垫在奶奶的膝盖上,动弹不得,手脚却用力的挥舞着,试图挣脱奶奶的束缚。人们都吓坏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王兰花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哀嚎,
“呜呜,救命,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要烧死了,烧死了……”
奶奶并不搭理她,右臂用力的向下压,王兰花抽搐了几下,身子一软,从奶奶的膝盖上滚落到地上,双目紧闭,胸口起伏,用力的喘着气。
奶奶站起身,向人群外望去,王革命挖的那个土坑里,草苜蓿还在滚滚的冒着浓烟,
“快,把火弄灭,把洞口扒开……”奶奶喊道。
围观的几个年轻小伙子,赶紧跳进土坑,三下五除二的用铁锹把草苜蓿拍灭,并扒拉到一旁,露出那个洞口。
洞口已经被草苜蓿的烟熏黑,奶奶摆手示意围观的人们往后闪,那几个年轻人跳出土坑。
不一会,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瓜从洞口探了出来,瞪着圆溜溜的乌黑的眼珠四外张望了一会,一下从洞里窜了出来,蹲在洞口看着围观的人们。
“黄皮子……”有人喊了一声。果然是黄皮子,不过这只黄皮子比往常的大上一圈,身上的毛有些凌乱,屁股上的毛被烧的焦糊了一片。不一会几只老鼠大小的小黄皮子跟着钻出洞来。
人们这才明白,原来这是一个黄皮子窝,这只大的是母的,后面跟着的是它的崽儿。刚才王革命把这洞当成野兔洞,放火熏兔子,这只母黄皮子一定是用屁股堵住了洞口,来保护它的孩子不被熏死,所以屁股上才被烧焦了一片。
那只母黄皮子领着几只小崽,顺着土坑北侧往上爬,坑的北面是一条茅草小路,小路的对面便是一片松林。看来她们是想逃进松林。
围观的人们这才缓过神来,几个见多识广的上了年纪的人说,“王兰花这是被黄皮子迷了啊……”
黄皮子迷人尽管是自古就有的说法,可大白天的眼睁睁的看着有人被黄皮子迷了,还是第一次。人们议论纷纷。
“可不是咋的,要不然王兰花刚才喊什么 孩子被烧死了 ,孩子被烧死的,原来是黄皮子的孩子要被烧死了……”
“哎呀妈呀,这黄皮子迷人可太吓人了……”
人们正议论的时候,那只母黄皮子已经带着几只小崽儿,爬上了土坑。最后爬上来的那只比其他的小一点,看来出生的时间不长,四肢还不太协调。刚爬上土坑,却一个不小心,又滚落下去。那只母黄皮子赶紧跳下土坑,试图用嘴把那只小崽拱上来。
正在这时,在一旁缓过神来的王革命抄起一把铁锹,一个箭步跳进土坑,抡起铁锹向那只母黄皮子劈去。王革命的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大伙一跳。
奶奶正在给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王兰花拍打前心,见王革命用铁锹砍向黄皮子,急忙站起来伸手去拉王革命。
可还是没来得及,那只母的黄皮子一跳闪开铁锹,可那只小崽却被劈中,瞬间血肉模糊,一声没吭的就断了气……
母黄皮子吱吱的叫了几声,窜上土坑,带着那几只小崽儿,三跳两跳的钻进北面小路旁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奶奶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
“革命啊,你呀,看你平时老老实实滴,咋下手这么狠啊……”
王革命用铁锹把那只小黄皮子的尸体搓起来,扔在一旁说
“妈的,这畜生,把我妈折腾成这样,没把他们全拍死,算她们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