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西把书偷了出来给哈尔灿看,哈尔灿却并不认识字。
鲁西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得把哈尔灿手里的书一把夺了过来,举起手朝他的头上就打了过去:“你不认字你不早说,害我费这么大力气给你偷出来!”
哈尔灿委屈地说:“也不是我要你去偷的啊,我都不知道这里有书。不然你给我念一念?”
鲁西不断深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同哈尔灿解释了起来。
这本书是一本史书,记载了中原与草原的那场大战之后的草原历史。据书中所说,四位天神实则是中原人同草原人共同孕育的后代,自幼生长在中原,对中原的种种了如指掌,才能够预判到中原军队的动向,带领草原民族躲避人祸。停战之后他们凭借自己的威望一直统率着草原民族,让人们四处迁徙放牧打猎,再如中原一样每年上缴物资以供养他们,自己则躲在这里避免战乱与奔波之苦。他们也逐渐在草原民族中选择女子结婚生子,草原民族便逐渐划分为如今的四个大部落。但四位长老畏缩不肯离开这里,使得每年都有许多人死在途中,也有一些人出去便再也不见回来,草原民族迟迟无法壮大。他们还严格控制书籍传播,严禁与中原直接交流,以免自己的权威受到威胁。正是因为这些,草原民族如今才这样贫弱。
“所以你到了中原之后还要回来?”哈尔灿问。
“对,离开就是为了回来。我想改变现状!”鲁西的眼神突然坚定了起来,没有了之前和哈尔灿聊天时候对身边的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哈尔灿突然觉得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只顾及自己心愿的女孩了,她好像突然高大了起来,她心里有自己的抱负,她和其他接受命运的女孩不一样,她在抗拒命运,而且还想要去改善其他人的命运。哈尔灿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那你为什么还不愿意离开队伍留在贾生身边呢?他说过会带你去中原。”
“这是你第二次问我了,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留在那边?”鲁西反问。
哈尔灿觉得自己看不透她,也不想瞒着她,便把贾生交代他的一切告诉了鲁西。
鲁西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说:“你觉得我留在那里他真的会带我去中原?什么七种颜色,都是哄女孩子的把戏。他才不愿意把我带到中原去。我是喜欢中原人,但是不是喜欢他这种堕落得不择手段的中原人。我这么和他周旋着,还有些许的希望;若是直接送到他的手里,就完全没有去中原的可能了。”
她的笑容显得十分沉重,看向哈尔灿接着说“不过我现在觉得倒未必一定要我亲自去中原,你去更好一些。”
“我?”哈尔灿疑惑道。
“你是中原人,又在草原长大,无论在哪一方都可以活动得开,做这件事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而且贾生已经答应了带你到中原去。”鲁西分析着,心里打定了主意。
“可是……”哈尔灿心里还有顾虑,“那样你就要留在贾生那里,你不是不愿意吗?”
鲁西握住哈尔灿得手放到他得胸前问:“你热爱这片草原吗?”
“我不知道。”哈尔灿皱着眉头,他无法理解这种情感,他以为爱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鲁西放缓了语气接着问道:“那你喜欢哈德萝吗?”
“当然。”
“那你就要去做这件事,这样才能让哈德萝有更好的未来。只要你能把中原的东西带回来,我就愿意呆在贾生那里,只要你回来!”鲁西眼神里的热情似乎传递到了哈尔灿的眼睛里,两人握着的双手激动地颤抖着。
“不过还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鲁西松开哈尔灿的手说道。
“什么事?”哈尔灿问。
“和我结婚。”鲁西说,“贾生也说了,我爸爸不会同意我留在那里,我总不能让你把他杀了。但是如果我们两个结婚了,只要你也留在那里,爸爸就不会太过阻挠。草原上一切都是以男人为主的。”
哈尔灿拿不定主意,默不作声。鲁西却很坚持:“你必须同意,不然我们俩谁的事也做不成!”
终于,两个人的婚礼还是在这片冰天雪地里举行了。人们为了这件喜事,终于舍得从暖和的帐篷里走出来,严密的人群拥堵在祭坛周围,嘴里冒出的热气前赴后继地上升着,在空中不分彼此地汇聚在一起,然后消失在同样白茫茫的空中。祭坛中央跪着身穿盛装地哈尔灿和鲁西。纳嚓部落和铂尔曼部落的两位位身材肥胖的长老站在象征天神的木桩旁边领读誓词,若不是长年的风雪影响使得他们的皮肤粗糙一些,丝毫看不出他们属于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
“我敬重天神,并向天神起誓深爱对方,永远相互扶持,永远共同生活,永远铭记他(她)为我牺牲自由,永远承担责任,永远爱对方如天神爱我们。我将在敬重天神的同时也敬重爱,我将与他(她)有夫妻之实,永远生活在这片美丽的草原上,永远幸福美满。我竭尽此前所有虔诚,愿天神祝福我们!”
两人在长老的带领下缓缓诵出誓词,然后朝着白茫茫冰雪中最旺盛的火焰连拜三次,意求天长地久。所有人都开心极了,祭坛正中央跪拜着的两位新人却面容严肃,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形式是给别人看的。但在层层装扮之下,也没人能注意到他们二人的表情。长老们慷慨地拿出食物来,雪地上架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很快就传来阵阵烤肉的香气。每个人都吃得很饱,脸上堆满了笑意。这场狂欢一直持续到了夜晚,人们欢呼着,歌唱着,把哈尔灿和鲁西送到了为他们二人腾出的帐篷里,并且大声喊着告诉他们,以后他们两个就要住在一起了!
人群散开,两个队长勾肩搭背地笑着去找地方喝酒了,每个人都吃得嘴巴上满是油渍,脸上也喝酒喝得通红。唯独两个人不在此列,一个是哈德萝,另一个是随哈尔灿同来的中原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