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墨的心中是无比郁闷的。
自从他跟娘亲一起下山之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亲戚那是认了一个又一个。先是爹爹,后来是爷爷,然后是叔叔,之后又是皇祖宗,前不久还来个老祖宗。
这下好了,干脆来了个祖母!这一套一套的关系都将他给弄了好莫!以至于到最后娘亲叫他喊什么他就喊什么的地步了。
不过祖母是什么辈分来着?
楚千墨眨巴了几下大眼睛,托着脑袋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
想起来了,以前娘亲说过,祖母就是母亲的母亲。
也就是说,她是娘亲的娘亲!
认为到这一层的楚千墨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朝着唐菱柔认真道:“祖母!”
唐菱柔呼吸一窒,愣愣的看着楚千墨良久,身子一歪,吓的梭楠赶紧上前扶住她。
倒在梭楠怀里的那一刻,唐菱柔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凤儿也湿了眼角,她放下楚千墨,几步走到唐菱柔的身前轻声细语的安慰了起来。
楚千墨看着几乎要抱在一起哭的三个人,有些懵懂的靠近君思奕道:“小奕奕啊,凤儿姨他们在哭什么呢?”
君思奕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他长年被虐待,自然知道唐菱柔所珍视的东西于他来说也有多重要,他眼角湿湿的看着楚千墨,眼底带着一丝的艳羡:“菱菱姨是在感叹你能与她相认。墨墨,真没想到菱菱姨竟然是你的祖母。”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忽然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楚千墨道:“菱菱姨是你的祖母,那就是说,青姨,是菱菱姨的女儿?”
楚千墨咬着手指:“哎?是这个道理嘛?”
君思奕大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千墨:“墨墨,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楚千墨摇了摇头,他仔细的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娘亲木有说过。”
小小孩童心里忍不住开始嘀咕,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嘛,大人们之间那么多的事情,他又怎么记的过来呐!
当然,小姐姐的事情除外!
那三个大人还在抱头痛哭,君思奕惊的眼角还含着一滴泪也没有啥知觉,傻傻的模样登时就让楚千墨觉得有些无聊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凤儿带他进来的时候,那门压根儿就没关上,他的双眼登时就放出一抹亮光来。
趁着那三个大人还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楚千墨一把拉住君思奕的小手,小心翼翼的向着门口退去。
“墨.....”
楚千墨一把捂住君思奕的嘴,对他挤了几下眼睛。君思奕点了点头,两个小小的孩童便无声无息的闪了出去。
唐菱柔哭的心脏仿佛都要碎掉一般,凤儿低声安慰着,就连梭楠都流了好几滴的眼泪。他真的觉得两位干娘的命太苦了,明明骨肉就在眼前,就是不能相认。
“是我对不起青儿,”唐菱柔捂着心脏处,那里,疼的揪了起来,让她差点呼吸不过来:“我不配为人母,亦不配有脸来见她们。凤儿,我们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再出现在青青他们眼前了!”
“当年的事情也不怪你,”凤儿抹了一把眼泪,笑道:“就算青丫头怪罪,也怪罪不到你的头上来。毕竟将你们带到天陆来的,是我。”
她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菱菱,你应该知道,我带你来,不是想与他们相认。而是.....他们要成亲了,你就真的不想看见吗?”
唐菱柔微微一顿,她垂着眼睑,忽然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凤儿道:“我与青青是母女关系,出现在这里也属正常。可是,凤儿,你呢?为什么你听见青青要成亲,一定要带我回京城?”
她已经打好了这辈子都不再见青青的准备,对于她的婚姻她也只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可明知道她们有可能会成为把柄,凤儿还是义无反顾的将他们给带来了。
“我.....”凤儿刚开口,就听见梭楠低呼一声。
两人登时一惊,就见梭楠面上闪过一丝的急色,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随即看着两人道:“墨墨和思奕都不见了!”
凤儿面色一变,视线一下子落到那微开着的门处,暗道一声不好,几个阔步便追到门口。
刚打开门,便忽然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夹杂着敲鼓的声音。
那是清场回避的鼓声,一般有什么重要的人或者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才会这般敲鼓,老远的老百姓们听见这鼓声便会远远的躲开。
可自从天陆的老皇帝登基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听过这样的鼓声!
凤儿心中微微一颤,下意识的便跑到青栏之前。
恰巧有一人骑着马从她的下方经过,那人马术奇好,骑的又是一匹上好的宝马,就连凤儿也只来得及看见他一闪而过的侧颜。
然而只是侧颜便叫她愣在了原地。
梭楠扶着唐菱柔走了出来,还未开口,就听见一阵嘈乱的声音。接着便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三个转过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扬着好几面的旗帜。
一队队身着或红或黑的骑兵举着与他们身上相同的颜色的旗帜有条不紊的从远方向着这边而来,其轨迹,便是朝着方才那消失的人影而去。
大队士兵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路过,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很强的肃杀之气,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在战场上舔血而存的!
直到那群人消失,凤儿面上的骇色都没有消失过!
唐菱柔瞧不见,梭楠却是拧起了眉头:“凤儿姨,这群人是什么人?”
凤儿气息微沉了下来:“是多年前被老皇帝打败之后领了各自土地自愿为臣的藩王!”
说白了这些藩王都是自天陆皇朝好几辈的世家沿袭下来的世家,他们一代一代的沿袭下来,自然在天陆皇朝有了一定的地位。
君氏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这些藩王各自签了条约,又都自愿的领了封地守在各个角落,就算边关的战打起来了,没有得到召令的藩王是绝对不允许回京的!
对于祖宗一辈的事,梭楠虽然了解的不清楚,但从老一辈的人那里也听说过不少。一听凤儿这般说,心中登时也觉得有一丝的不安的感觉。
唐菱柔抿着唇,忽然低声道:“这些人都是结伴而来。那之前独自跑在前方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凤儿眸色微冷,低声道:“是小皇爷君亦佑。”
............
君亦佑带着三个藩王的兵向着皇城而去,而带着君思奕私奔的楚千墨则趁着君亦佑引起的慌乱之下,成功的跑进了防范颇为严厉的京城之内。
大街之上早就已经被清了场,除了手挂刀剑的士兵之外,再也没有一个敢看君亦佑的老百姓。
两个半小的孩子躲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盯着那带刀士兵看着。
“墨墨,”半晌,君思奕终于忍不住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直到刚刚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君思奕才有些后知后觉。正当他后悔的时候,他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被楚千墨带到了陌生的地方。
看着眼前那很明显写着‘危险’二字的大街,君思奕轻轻的拉了拉楚千墨的衣袖道:“墨墨,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找凤儿姨他们吧!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凤儿姨她们说,她们人很好的,一定能帮助你的,你相信我!”
“哎呦,”楚千墨轻轻的拍了拍君思奕的手,有些不耐烦道:“你不要索话,不然会被发现的!”
那嫌弃的模样毫不遮掩,一下子有些伤君思奕的脆弱敏感的心灵。他抿着唇垂下了头,将手收回了自己的袖口当中,当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那悲伤的气息楚千墨想不注意到都难,他回过头来,看见君思奕面上那幅凄苦的表情,小人儿心里登时一下子就有一丝的内疚。
顾不得自己身处何地,他赶紧拉起君思奕的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拽着君思奕向着阴影的角落里缩了缩,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一脸严肃的看着君思奕。
君思奕的手被他握的暖呼呼的,心里也涌起一股子的暖意,他很是珍惜的回握住楚千墨的手,抬头,却撞进了楚千墨那明亮的双眼之中。
他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小声道:“怎么了墨墨?”
“小奕奕,”楚千墨非常认真的看着君思奕:“听娘亲说,你从小就被送到南域那个鬼地方了是吗?”
君思奕眸光微微一暗,半晌,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楚千墨握紧他的手:“那你是被你爹爹和娘亲抛弃在那里的吗?”
“没有!”君思奕立马摇起头来:“我娘是不肯的!爹爹.....我娘说爹爹他脑子不好,不知道那坏心眼的女人要对我做什么。所以我才会被送到南域那里去。”
他鼻子微微一酸:“临走的时候,我娘说了,不管吃什么样的苦,都要想尽办法活下来!因为她总有一天会来接我的!”
君思奕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楚千墨小大人般的叹了一口气。
这可怜的孩子,他也不想想,如果他的娘亲真的来会去接他的话,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一点音讯都木有呢?
这点儿浅显的道理,他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都明白!
“所以小奕奕啊!”楚千墨紧紧的盯着君思奕道:“你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娘亲为什么木有去接你呢?你说过,你是被一个心肠狠毒的女人送过去的对不对?那就是说,你的娘亲一定不是那个狠毒的女人的对手!说不定你受苦的那会儿功夫,你的娘亲也在那狠毒的女人手上受苦呢!
哦对,还有你那个脑子不是太好的爹爹,你们一家三口,真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君思奕被他说的一怔:“那怎么办?”
“我们去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