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黑衣人呈聚拢之势向着楚青等人包围过来,而他们所奔跑的地方,是一堵墙,是个绝境。
就连一向恬噪的凤儿都安静了下来,只瞪着一双眼睛,视线从皇甫元澈的脸上再转到楚青的面上。
蠢蠢欲动的想要开口问些什么,然而她终究只是微微动了动嘴,终究是什么话也没有问出来。
古宛伶微上扬的眼角看了一眼皇甫元澈,于黑暗之中,她的脑海里不知为何忽然就出现了皇甫元澈挡在她身后替她挨了一剑的场景。
那鲜血如彼岸花一般,朵朵的开在她的脸上。她心思微微一动,视线不由的偏过他的面庞,再看着楚青时,微拧起了眉头。
楚青定定的看着前方的死路,视线转向皇甫元澈,面上不是往日里冷漠的模样,透露着认真,透露着严谨:“我很感激摄政王殿下真心实意的相救。于大义上来说,我楚青欠摄政王一个人情。”
她抿唇,似乎是在斟酌如何用词会比较适合:“但这人情,并不是感情。”
她对感情这方面,一向很迟钝。若非皇甫元澈太过于明示,她怕是真如同皇甫元澈所言,直到现在,都在认为皇甫元澈是有目的性的来救她的!
毕竟有前例作为里程碑在那里,谁也不是傻子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
楚青话落,皇甫元澈的气息忽然莫名的一松。
尽管得到的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不过总比没有答案,整日让自己陷入不断的怀疑当中要好多了!
与他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跟在楚青身边的古宛伶。楚青没有察觉到,凤儿却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的古宛伶。
古宛伶没有注意到凤儿的视线,只是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就有些莫名其妙。
为什么在听见楚青说对皇甫元澈没有感情的时候,她的心里会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疑惑,也令她感到陌生。
她不由的偏过头看着皇甫元澈,见他还如同往日那般的死人脸,心底不由得涌起一股子的厌恶。
果然,刚刚奇怪的感觉,应该就是在听见皇甫元澈表白失败后的窃喜。但皇甫元澈好歹也是他们南域的人,这般被拒绝,她其实也觉得有些丢脸。
两种感觉掺杂在一起,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想通之后,古宛伶整个人登时就疏解了。
皇甫元澈听完楚青的回答之后,忽然低笑一声:“你这人情,是什么人都可以欠,还是除了君清宸?”
楚青微微噎住,然而皇甫元澈却是未再等她回答。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极速的向着前方飞去。
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一用力,那血液便喷了出来,洒在空气当中,也洒在了楚青等人的面上。
凤儿颇为嫌弃的抹了一把。
他伤势未痊,就如此用尽全力,再这般下去,就算是有她的药,血管一旦承受不住压力,那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留不住皇甫元澈的性命!
然而还未待她开口,皇甫元澈忽然回过头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他一向人中龙凤,纵然心中再喜欢楚青,被当面拒绝之后,总归是失了点面子的。
楚青一时无言,皇甫元澈已飞至那堵墙的面前,紧咬牙关,浑身气势忽然暴涨,他单掌瞬间打在墙上,便听见‘轰隆’一声,那墙壁便应声而塌。
强烈的阳光骤然洒进洞里,激的人睁不开双眼。楚青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提了起来。
耳边除了凤儿那小声的嘀咕声之外,就只剩下风刮过耳朵的声音。适应了那阳光的强度,楚青猛的睁开双眼。
就见皇甫元澈拎着她们向着洞外的崖底飞去,而那些同样适应了阳光的黑衣人则追了出来,凤儿自怀中迅速掏出一迷雾弹,引燃之后就向上方扔了过去。
那弹丸触地便爆,登时那厚重的云烟便遮住了黑衣人追过来的步伐。
凤儿哈哈大笑两声,一只手紧紧的搂住楚青,一只手指着上方那看不见的人影道:“想追我们,你们还太嫩了些!”
她话落,那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的树顶便遮住了她们上方的场景。不过须臾之间,皇甫元澈带着她们落了地。
一落地,皇甫元澈便身子一歪,很是虚弱的靠着树干喘气。
楚青面色微变,伸手搭向皇甫元澈的脉搏。皇甫元澈本想拒绝,可奈何自己用尽了内力,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反抗了,也就由得这个狠心拒绝自己的女人继续撩拨他的心思了。
古宛伶瞧着皇甫元澈微白的面色,面上挂上一丝戏谑的笑容,几个阔步便蹲在他的面前,面上扬起一抹非常恶劣的笑容。
“我说摄政王殿下,你怕是没有想到,你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吧。”她上下打量了他颇为狼狈的身躯,嘴角的笑意加深,无视皇甫元澈投过来的带着威胁性的眼神,继续不怕死道:“你说,若本公主将你这般模样宣布天下,你说,这个世上,还有谁当你是南域的战王?”
皇甫元澈眉着微拧:“公主这般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他的名声纵然毁了,但影响更大的,难道不是她古氏的皇室吗?
古宛伶颇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你应该也得到我父君找到儿子的消息了。所以这南域的天下,与我无关。”
“青丫头!”皇甫元澈欲再说什么,凤儿忽然一脸紧张的跑了过来,她面色露出一股子的焦急,一把拽住楚青就往后拖:“快,快跟我走。”
见此,古宛伶迅速的拉住了楚青的另一只手,瞪着眼看着凤儿:“你们要到哪里去?!”
凤儿看着楚青被古宛伶拉住,登时就急了,她一把搭住古宛伶的手:“你快些松开!”她刚刚听见一阵脚步声朝这里跑了过来,以她的耳力,还隐隐的能听见佩刀撞击铠甲的声音。如今她们正在南域国界,此时来的穿铠甲的人,不是南域的士兵又是何人?
见凤儿面色有异,古宛伶抓的更紧了:“不松!你可别忘了,刚刚是谁救的你!”古宛伶心中着实生气。
一看凤儿这模样,定当是她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救的她们的人不是她,但她这模样,是打算将重伤垂死的皇甫元澈给扔到一边吗?
其实把皇甫元澈扔至一边也没什么,重要的是,那凤儿竟然是想将她也给扔下?
简直是太可恨了!
古宛伶眼中陡然迸出凌厉之色,正要怒喝,忽听周遭草丛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一直闭着眼睛的皇甫元澈忽然睁开了双眼,手中下意识的紧紧握住。
古宛伶方才拉住楚青时,意识到凤儿要将他们抛弃,所以她一只手拉住楚青,另一只紧紧的拉住皇甫元澈。
她的手骤然被紧紧握住,心中仿若漏跳一拍。然而眼前忽然出现的人却让她没有心思去看皇甫元澈的表情。
只见四周之中忽然出现了身着南域铠甲的士兵,为头顶的一个远远的瞧见古宛伶和皇甫元澈的时候,连忙小跑着到了他们的面前:“属下参见摄政王,参见公主。”
见来的是自己人,古宛伶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她的手却忽然一痛,偏头,就瞧见皇甫元澈有些深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满眼冷意,然而看向那士兵的眸子中却透出一丝丝的探寻。
探寻?
古宛伶被脑子里忽然蹦出来的字感到一惊,随后她偏过头来,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士兵。圆脸大眼,看起来虎头虎脑,很是老实的模样。
那四周跪着的士兵腰带上系着紫色的玉带,是用来防守边林的御林军。古宛伶作为手握兵权的公主,在选头领方面,大多数的情况下,她都是在场的。
然而眼前的这个男子,她却是从未见过。
两道如质般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然而那士兵却是低着头,身形没有一丝的慌乱。
“属下奉皇上之令特地在此等候公主和摄政王。”他头低的很低:“皇上得知天牢被炸,早早的便派了人在八方通道道口接应公主和摄政王。公主,殿下,请随属下回宫复命吧!”
皇甫元澈轻嗤一声,忽然压低声音怒喝道:“本王倒是不知,一介小小士兵,竟然也能知晓天牢四周有八方通道!”
那跪着的男子微怔,古宛伶已快速的抽出腰间软剑,一下子便架在那人的脖子上:“本公主亦从未见过你!说,是谁将你提拔上来的!”
即便被刀架着脖子,那人亦一动未动。少顷,他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淡定的看着古宛伶:“属下自然是皇上提拔上去的。”
古帝?
古宛伶面色微变,一边的楚青忽然拎着她的后领向后一拖,一道光亮自古宛伶的眼前闪过。她那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发丝便被切成两断,轻飘飘的掉落在地上。
凤儿一个旋身,手里不知何时抽出几个黑色暗器,一下子就向着那铠甲男子甩去。那男子几个提着刀几个轻跃便躲开了去。
他远远的落在地上,面上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只是那眼底的神色却是涌起了一股子令人不舒服戏谑:“公主,殿下,属下是来奉皇上这令带你们回去的。公主殿下如今重伤,还是万不要随意动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