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建成的话与其说是挑起了众人的兴趣,不如说是挑起了天陆皇朝的名誉。当年楚青一事,贻笑四方。如今听楚建成这么一说,似乎还另有隐情?
楚青忽然冷笑一声:“不知我楚青,是将何事隐瞒了众人?”
她声音微轻,却带着一股子摄人心魄的冷冽,而当年,他就是被这样的一副嗓音给迷了去!
恨意涛涛,他偏过头来看着她,似是想拉她回岸的模样:“青青,事到如今,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楚建成,朕看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或者是根本就不想要这舌头了是吗。”老皇帝双眼微眯,陡然的瞪着他:“还是说你吞吞吐吐的模样,是以能让你提高自信!?”
老皇帝显然等的不耐烦,楚建成微抿着唇,看向老皇帝道:“皇上,其实,当年与青青苟合的那个男子,老臣,老臣是知晓的。”
楚建成话落,周遭似炸了锅,就连老皇帝都微微睁大了双眼,下意识的就朝着君清宸望去。
文潄并未错过这一刻,她顺着老皇帝的视线望向君清宸,微微的笑了。
很好,她总算是明白君清宸是为何护着一个残花败柳了!
原来当年的采花大贼,就是他们天陆皇朝最是盛誉的宸王殿下呢!
好,真是好的很!
她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自己的手掌之中,她似未觉,面上神色逐渐转寒,一双幽眸直直的盯着楚青,却是对着楚建成道:“听楚大人的意思,这人与楚大人认识?”
“是。”楚建成毫不犹豫,到了这会儿子的功夫,再扯什么亲情于他来说都是没有必要的了,前垫铺的够多了,他也该下手了:“那人不仅老臣认识,在座的各位大人也认识。”
众人将视线都落到了君清宸的身上。
然而唯独楚建成的视线未看向宸王,他看着老皇帝,微微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酝酿着言语:“这人自小与老臣女儿长大,说起来,他们也是青梅竹马。”
“老臣当年看他一表人才,对青青也是极好。臣不求青青日后有多大富大贵,只求得她能够平安幸福一生便好。在那人的再三请求之下,老臣,便应了这事儿。”
“可谁知一年之后,那人举家迁移,要前往京城而来。青青知道后,哭了很久很久,老臣见安慰不好她,只好,只好关门闭客,一心一意的在家里照看于青青。”
“后来有幸遇见凌大人,得知他亦对老臣的爱女一往情深。老臣见凌大人真心实意,为人诚恳,也并不介意青青身边的闲言碎语,于是,老臣便替正在伤心中的青青,同意了。”
“他们也成功成亲。可谁知道,凌大人他.....他竟然为了能让区区从四品官员的女儿坐上正座,竟然与十一皇子殿下出了边城,这一走,便是三年之久!”
“世事何其之巧,凌大人的府邸就在京城之中!青青不知何时已与那人有了联系,老臣知道他们的事情的时候,已为时已晚了!”
楚建成虽未提及那人一字半句,但有些人却是隐隐的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来。而那些人,正是江御的同僚门客。
江御当年的事情,他们几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与楚青之间的事情,他们除了感叹一句造化弄人之外,剩下的,便是对江丞相满心的同情了。
然而今天楚建成说出来的话,明显与他们打听到的根本就是两码事!察觉到不对,几人低低交耳了几句,便托其中一人暗自退去,赶紧去江府当中!
老皇帝眉头微跳,就听楚建成轻声道:“那人,就是当今丞相,江御!”
老太君当即踹了他一脚:“你胡说!”
楚青悠闲的坐在原位,若非她就是这个事件的当事人,她真是要当场笑出来了。对于楚青的一切,于她来说,其实跟她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之前很多次的机会,她都能对楚建成,甚至整个楚府下手。然而她没有,她这个魂穿过来的无神论者,很是害怕因为她犯下的罪孽,而加害到原本的楚青身上,从而让那样温婉的一个女子,得不到一个好的下场!
然而她终究,是错了!
她嘴角冷笑连连,楚建成见她不说话,心中恨的欢快,也同时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根本就管不得君清宸会对他怎样,只要能拉楚青下马,君清宸会对他如何,那还重要吗?
他眼底闪着一丝兴奋,朝着老皇帝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事情发生之后,老臣曾劝青青回头,可谁曾想到,她不但没有一丝的悔改之意,竟然,竟然还怀上了孩子!”
“臣惶恐,劝她向凌大人摊牌,可谁曾想到,这逆女竟然背着凌家当家的,将凌家的家业一点点的掌握到自己的手上。皇上啊,直到那个时候,臣才悔啊!”
“臣悔不当初!臣当时就该揭发她!可她到底是臣的爱女,臣的心头肉啊!臣一个不忍,却让凌家养虎为患!这个逆女,竟然想将此事压下,生下孩子,想要日后夺了凌家大产!”
“臣,臣终于看不下去了。向着她的娘亲的牌位忏悔了很久,于是,便将这事,告知了凌家当家的。”
他眼角划下几滴泪,忽然看向楚青:“青青,你不要恨凌家当家的。以你当年的事迹,就是被五马分尸那也是应该的。但他们最后选择将你沉塘,是最好的结果啊。”
楚建成后面的话未说,众人却是听得明白。定是后来楚建成看不下去了,于是找了凌家大当家的,也就是凌子寒的母亲说了这个事儿。
这事儿就是放在平常百姓家都不能被容忍,又何况是百年世袭下来的凌氏大族呢?原来当年,是这么个回事!
而那朱玉是京城里名声颇高的凶妇,楚青当年没被打死,确实如楚建成所说,真是得了个好的结果!
老皇帝偏过头看着柳丁:“江御呢?”
柳丁赶紧低下了头:“回皇上,前些日子江丞相告假说是受了伤,正在家中修养呢!”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会出现了!
这颇有逃避的意思让在场众人的神色不一,楚青仿若未觉,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颇为悠闲的抬手支起自己的下巴:“楚大人一番感言听着让人很是感动。只是不知道楚大人,可否有证据?”
她话落,众人面色皆古怪了起来。
在他们的第一意识里,他们是父女,父女之间无论谁说出对方的事迹他们都不会觉得奇怪。楚建成的一番言语实在是痛心疾首,营造出一副浪子回头的大戏,很多人听了,自然是下意识的就信了。
“就连寻常老百姓都知道,击鼓鸣冤之前还要备好证据呢。难不成楚大人想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要污了我的名声?”她轻笑,眼角弯弯,似乎并未因为楚建成的话而有一丝的生气。
“他是你的父亲。”文潄淡然道。
楚青眉头微挑,嘴角笑意加深:“那么父亲,请问你有证据吗?证明你的女儿,我,楚青,跟江御睡过的证据?”
“青儿。”君清宸瞥过眼来看着她。
楚青却未看他,面上仍旧一副笑呤呤的模样,她的一只手下意识的弯起,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还是说楚大人拿不出证据,却是凭着空口套白狼的伎俩,让天陆的皇帝陛下做个不明是非,颠倒黑白的人吗?”
众人嘴角微抽,老皇帝都忍不住看了她两眼。既然已经牵扯到他了,那么他这个做皇帝的,自然要做个表率了:“你女儿让你拿出证据,你可拿得出来?”
楚建成一时没了声儿,少顷,他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楚青:“青青,为何你总是将自己逼到绝路呢。”
楚青眉头微挑,就看见楚建成朝着老皇帝拱手道:“皇上,您有所不知。江家,自千年之前,且乃是神姓一族。”
老皇帝微微睁大双眼,就听见楚建成继续道:“皇上,神姓一族的特点,想必您比老臣更加的清楚。”
他话落,老皇帝的面色忽然就古怪了起来,他猛的偏过头,幽幽的盯着君清宸。君清宸冷笑一声,却是看着楚青道:“是那个同房之后,女子面上便会留下蝴蝶印迹的传说吗。”
众人赶紧将视线朝楚青望去,只见她面容姣好,脸蛋光滑的跟剥了皮的鸡蛋儿似的光滑柔嫩,登时又将鄙夷的神色看向了楚建成。
偏偏楚青不咸不淡道:“是传说啊。”
即为传说,那有多少的可信度?
老皇帝偏过头来看着文潄。
文潄却是挑高了眉头,朱唇轻启:“是不是传说,只要见了江家商人,不就知道了。您说是吗?皇上。”
老皇帝眼睑微压,就听文潄轻声道:“皇上,说到底玉蓉毕竟是天陆皇朝的郡主。她受了如此的委屈,难道您就不该替她明了正身吗?”
“爱妃想要如何替她明了正身?”
这话已极具暗示性,文潄却是坐直了身子,目不斜视道:“事到如今,若不有个了断,于谁,都是不公平的。”
她的视线缓缓的扫过众人,忽然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忍,又似乎很是无奈道:“皇上,将江御的家人,宣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