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致函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爬上了车。
上去之后,才发现车座后面竟然放慢了花,玫瑰与香水百合混杂着,鲜艳的红与淡雅的白,赏心悦目,整个车厢都充溢着浓浓的花香味。
“……怎么想起送花。”苏致函先是一愣,笑上已不由自主地浮出笑意来。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反感男人送花。美丽的东西,总是能轻易让人觉得快乐。
“虽然很俗套,不过,我想不到更新意的法子了。”宇文欣有点窘迫地回答,随即,神色变得无比轻柔,眸色很亮,清俊无双,“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宇文欣说着,已经踩下油门,带着苏致函,从芳香四溢的小道上绕了出去。
苏致函没有再多问什么,她抱起放在座位上的那最大的一束玫瑰,摇开车窗,看着窗外水般的夜,静静在指尖流淌而过、花香让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或者,到底在不在梦中?
夜晚的A市美得就像一幅画,而他们是画中之人。
而身侧的男子,更是美得如世间最精巧的艺术品,仿佛倾注了上帝全部的心血。
苏致函扭头看了宇文欣一会,又低下头,深深地嗅着手中的花束。更加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而也因为这一低头,她才发现,原来中间最大的玫瑰里,还藏着一样东西。
亮晶晶的,在稀薄的星光与轮换的街灯下,散着璀璨的光。
她伸手将花瓣拨开。
然后。苏致函看见了戒指。
她有点啼笑皆非。
宇文欣大概真的不太会浪漫啊,这些举动,真的很俗套了——可,明明那么俗套,为什么还是让人觉得心里发暖,仿佛要被烫伤似的。
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要掉下来的预兆了。
真是丢脸啊。
宇文欣已经用余角的目光看见她发现了戒指,不过,他仍然开着车,甚至装成更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这个戒指与自己毫无关系似的。
苏致函也不客气,将那枚戒指取下来,套在自己的手指上。
很美的戒指,明净精致的钻石,与她柔嫩的手指交相辉映。在戒指落在指根时,苏致函突然想起另一枚、已经被她放在箱底的戒指。
这一生,不管以后怎么样,她有过两个最幸福的时刻。
那一日,柳青岩在漫天阳光中、站在她面前,说,“嫁给我。”
还有,此时。
星夜温柔,晚风如水。
这样就好了,她要的不多,遇见过他们,有了元宝,与阿欣相守,都是她的幸,即便其间遭受过、之后还要遭受更多的考验,都是值得的。青岩也好,阿欣也罢,他们都是值得的人。
“……好歹也是嫁入豪门,钻石不够大呢。”苏致函端详了半天,终于感叹了一句。
宇文欣一头黑线,“我再买个给你。”
他倒是挺真心地说。
当时也想买大一点的啊,可是觉得太大的太俗气,都是白管家,说什么这一枚最适合……以后不能相信他了。
“再给我买一个板砖那么大的钻戒吧!”苏致函宣布。
“好。”宇文欣几乎想也未想,就直接应承了。
然后,他听见她肆无忌惮的笑声,轻灵而嚣张,满满的都是喜悦。
车终于停了下来,却是民政局的门口。
苏致函正要提醒宇文欣,“喂喂,现在可是深夜啊。”往前一看,这才发现,本来应该合上的办公大楼,居然灯火通明。
宇文欣已经推门下了车,然后,伸向了苏致函。
苏致函微微一笑,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双方一起握紧。
——今天晚上,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是半夜被人从床上撬起来的,他们来到这里,只为这一对新人做见证。
大概是想躲媒体吧。那些官员想。
宇文家最近的新闻实在太多了,现在,三少爷宇文欣与他的绯闻女友秘密登记注册,这么轰动的消息,倘若被新闻媒体知道,这里还不得堵得水泄不通。
不过,就算情有可原,这大半夜的……
腹诽肯定是有的,只是,所有的腹诽在见到两位新人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真的很般配。
苏致函抱着玫瑰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脸上明灿的笑容,几乎让人错不开眼。
他是应该娶她的。
即便没有家世,即便没有显赫的学位与资历,可是,这个女孩是那么可爱,那么美好,单单只是为了这一抹笑容,也值得倾尽天下去为她。
也许所有的美丽都有感染力。那种美丽不是色相,不是形态,而是一种美丽的感觉,在一颦一笑里,在眉梢眼底间。而苏致函,就是那样极有感染力的人,说不出为什么,但就是会被吸引。
苏致函和宇文欣走在桌前,他们交换着文件,签字,盖章,然后,他们一人拿到一个红本本。
翻开。
上面写着。
“……宇文欣……苏致函,自愿结婚……特发此证……”
苏致函将这些话一字一句念了一遍,念第一遍好像还没感觉,念第二遍的时候,已经渐渐有点意识了,待念第三遍的时候,她笑得前埔后仰,大概是笑得太利害,眼泪到底渗了出来,朦胧着视线,让面前的男子更加温暖绝色、美好得如一场梦。
她一生一世的梦。
“打搅你们了,这些就当请大家吃喜糖了。”宇文欣还是第一次在苏致函面前摆阔,所有在场的人,无论有关的还是无关的,全部撒了厚厚的红包,而这些红包,里面的数额,让这些半夜被撬起来的人,恨不得每晚都被这样“打搅”两三次。
“祝你们白头到老,幸福美满。”拿到红包的人喜笑颜开。
整个办公室里都沾染着喜气,宇文欣微笑,并未再客套什么,只是拉着苏致函走出这间政府办公室。到门口的时候,宇文欣突然停下来,苏致函还没做好准备,只觉得身体一轻,她已经被抱了起来。
“干什么,那么多人看着呢。”苏致函神色微囧,捏着宇文欣的衣角,低声提醒道。
那些工作人员可都在后面瞧着呢。
“抱自己的老婆,没什么丢人的吧。”宇文欣气定神闲地回答道,照样大步走向车内。
无比淡定。
苏致函没有说话了,那一声“老婆”,让她狠狠地甜了一下,她偏过头,手仍然着他的衣服,脸则埋在了宇文欣的怀中。
极温暖的怀抱。
她最后停泊的……港湾。
……
这次注册,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苏致函明天还要去Y国,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准备,宇文欣也不敢耽误她太多时间。
反正,等苏致函回来后,他们还会有一场隆重的婚礼。
一辈子的时间很长,可以慢慢计划。
等回到家的时候,除了守门的保安外,大家都已经睡了。整栋楼静悄悄的,苏致函先去看了看元宝,元宝同样睡得很熟。她掩好门,一回到房间,便被宇文欣从背后轻轻抱住。
她转过头。他们亲吻。即将离别的夜,仍然是漫长而温柔的,外面星光凄迷,闪闪烁烁,是砰砰跳动的心,比起第一次,宇文欣似乎变得更加有耐心,温柔而纯熟,他们亲吻对方,他们在累极困极时相拥而眠,那一夜的梦都是甜美平静的,醒来时,晨曦从窗帘外洒进来,星星点点,生动而清新。
柳青岩好容易才挨过那个晚上,在母亲唠叨的时候,他只是点头,做一个二十四孝的好儿子,至于那些话有没有听进去,再作商议。
不过,柳青岩的配合,显然也让柳妈妈心情大好,到底还是让儿子睡了一个安稳觉。
终于等到天亮,不等吃早餐,柳青岩便借口说有事,早早地开车出来了。
柳青萍出去早锻炼,便搭了一段顺风车,在车上的时候,柳青萍道:“你知不知道,宇文南入狱了。”
“什么时候的事?”柳青岩微微吃了一惊。
“就是葬礼结束的时候,说是涉及谋杀,我们杂志驻A市那边的记者告诉我的。你说,宇文家最近是怎么回事,难道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柳青萍感叹道。
柳青岩没吱声。
从Y国的事情来看,这次宇文南出事,应该是宇文欣的反击吧。
不过,如果他真的打算反击了,就不要再让宇文南翻身。不然,也许会反受其害。
宇文南的手段,他已经领教过了。
肩膀现在还在疼。
“还有啊,宇文家真的出帅哥,那个新亮相的宇文玉,啧啧,也是一个正宗的美少年。那照片别提有多上相了。”柳青萍兀自感叹。
柳青岩没搭腔,好像对宇文家的那些破事毫无兴趣似的。
柳青萍则自己在旁边絮絮叨叨个不停,心里则想暗暗地嘀咕着: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苏致函已经是宇文家的人了,哥不可能完全不关系,他越是装作事不关己,越是表示放不下啊放不下。
瞧他这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