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追着报童一直追到了鸿湾码头。自己又急又气的跑到了码头中间猛地转了一圈儿一眼望去除了眼前一座座古朴的古典小洋楼和几米远处的一派波光浮动的粼粼碧水,还有那海面上时不时漂浮着的巨轮呜呜的发出绵长浑厚的巨响外,再没有其他值得他去找的东西了。
鼻尖儿上窜出的海水味儿愈发的浓烈海面上飘飘扬扬着清凉的海风,却怎么也吹不干陆少额上因着急而冒出的细汗,眼睛不带放弃的四处扫视着就是找不到刚刚陆泽宇叫下的那个小报童。
陆少咬着唇眉头皱成了疙瘩的左右张望着,铃——铃,耳边是一声声循序渐进的清脆铃铛声,陆少闭上了眼睛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那个声音应该是在某个角落里发出来的,陆少扬长了耳朵仔细的听着确定了声音的方向猛然地睁开眼伸出手指着左边的一个角落里喊道:“你站住!”
耳边的铃铛声明显的顿了顿,刚刚还有规律轻快地铃铛声急促了起来。陆少在后面追着喊道:“你给我站住!”角落中那个小小的人影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陆少见那人影还在一个劲的向前跑陆少已经是急的火气上涌了,大喊道:“你给我站住!”
那个人影被陆少一喊的慌了神儿,脚下一急的没掌握好平衡哐啷的摔倒了地上。陆少脚步一快的卯足了劲儿跑过去擒住了倒在地上的小报童,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呼顺着气发问道:“说,泽宇给你的是什么?”
小报童侧着头看到是陆少哀求道:“大少爷诶,刚刚二少都说放我一马了,您也行行好吧!小的再也不去哪家报社了行不儿!”
陆少拽着小报童的衣领心中早已急的失了分寸的沉声道:“别说这有的没的,泽宇到底给的你什么东西?”
小报童摸到了自己的裤子兜里,从里面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打火机,“就是这个,二少让我拿着这东西到这里来,听到有人喊就让我跑。大少爷诶,您就算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啊!”
陆少见小报童一脸的惊恐并不像匡他的样子松了手,小报童眼看陆少不强制他了脚底抹油的快速的跑了起来。
陆少两手死死地按住太阳穴眼睛睁得大大的脑袋里飞速的运转着,他到底要做什么?脑海中呼的一闪想到了陆泽宇在陆公馆时若有所思的拿着一节紫竹看了又看脑海中灵光一闪:紫竹!紫竹玉苑!一个南一个北!他想彻底支开我!
陆少跑到了码头边儿上招了招手打了辆车向紫竹玉苑开去了,陆泽宇越是这样,陆少就越加的肯定陆泽宇绝对有事情瞒着他。
陆少到了饭庄门口两手按着玻璃趴到玻璃上向里望去只见在饭庄的一个角落里陆少看到了那天约歌笑见面的女人,虽说只是一个背影,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女人没错。
一个劲儿的冲到了里面去追,那女人脚底下的高跟鞋哒哒的加快了频率有意的回避着陆少对于她的追赶。那女人微微侧了侧脖子向后看了看只见陆少快追到自己了又加快了脚步,随手拉了一个服务员扬起手暗自对服务员说了些什么后又加快了脚步像一间屋子走了进去。
服务员听完那女人说的话后点了点头,扬起手臂拦着陆少问道:“先生,请问您找谁?”
陆少一胳膊挥起来脸色早就变得铁青鼻子呼呼的冒着不耐,抬高了声音,“我是谁你不认的吗?我可是陆家的少当家!”那个服务生淡淡的一笑,“呦,原来是陆大少,但是我们这里可是英国人开的饭庄不认的什么陆家的少主,您要是吃饭我们欢迎,您要是闹事我们可是要请您出去的。”
陆少眉头快挤成了大疙瘩眼见这服务员不给他面子趁着他不注意一把推开他冲到了刚刚那女人进去的屋子,只见屋中窗边的窗子已经打开了一大扇,打开的窗子吱呀吱呀的响着。陆少跑到了窗前望下去只见地面上什么都没有,陆少咬着牙不甘心的一拳头打上窗台边儿。
就在这时服务员已经叫来了人堵住了屋外的大门口,陆少心中本就起伏不定的用了全身的力气猛的使起了劲儿撞开门外,围在一起的几个人。向着刚刚从窗户中看去的空地跑了过去。
一路小跑的来到了空地抱着一颗不放弃执着的带着丝丝期望的心理顺着那片空地一直追了下去,身边冷不丁的飘来一阵风顺着那风源望去只见一根断开带着尖角的紫竹向陆少飞了过来,陆少肩膀一提嘴巴长得大大的,眼中透着惊恐,本能的挪了一步,脑袋一侧的想要躲过去。
砰的一声枪响不知道从那里飞来的一颗子弹打烂了飞过来的紫竹,周围走街串巷的街坊四邻慌乱的叫了起来以为是哪里杀人了呢。
刚刚还在地上啄食的几群灰鸽因为枪声惊得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翅膀上的羽毛哗啦啦的掉下了几根,翅膀剧烈的拍打扬起了地面上的灰尘,陆少攥着拳头捂着嘴的咳了起来,伸手打了打飞扬起的沉屑。
只见在一派的鸟兽纷飞中陆泽宇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陆泽宇本就身材瘦高一身笔挺干练的军装更是衬得陆泽宇凛然伟岸,身披的斗篷因他快步的挺进而带着风,全身都带着一股脑儿的寒气逼人。
陆泽宇走到了陆少身前像是再也控制不住的吼道:“大哥,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你所想要知道的事情是你惹不起的!”陆少瞪着眼睛一把推着陆泽宇到墙边儿上,“我只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我只要我爱的人没有事情,其他的我不在乎!”
陆泽宇两个手反擒着陆少的胳膊死死的颤着就像两只龙爪禁锢住了陆少的胳膊,猛地一把拿开陆少控制他的手,“不在乎,说的到轻巧。陆家你不管了吗?舆论你不管了吗?你可是陆家未来的继承人!”
陆少的嘴巴在隐隐的颤抖,鼻子里呼呼地喘着似黄牛般的粗气,瞪着一双似碗口大的眼睛别过头全然的不在乎,果然,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后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陆泽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嘴巴带着沧桑的颤音说的有些虚,“好!”最后一句话终是不可抑制的由低到高的爆发,“这些你都不顾了。那么以后来到陆家祠堂的时候,当你面对列祖列宗的时候,你会对他们说什么?说你这个不肖子孙因为一时的****欢愉而让陆家蒙尘退出药材界的舞台?”
陆泽宇的一句话说的陆少心里有些发虚刚刚还一脸的紧绷变得有些发慌,陆泽宇早已看出了陆少这段感情的归宿肯定的开口道:“一个早已预知到了结果不会从一而终的爱情,你就为了这片刻的假象而放弃你所要肩负起的责任吗?”陆泽宇的手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肩头,“你说过,是男人就得把肩上的担子扛起来,直到我后来入了军校毕了业去执行任务,每次肩上的担子重了的时候你的这句话一直是我的标杆。”
陆泽宇皱着眉头眼中不忍,“为什么我从小当做榜样当做良师益友的大哥也会有泄气放弃的时候,你的那些话是来唬我的吗?”
陆少咬着唇对于陆泽宇现在的绝望他是心里也是痛的在滴血,他们两个素来是亲厚的,看他这样其实是在戳他的心,陆少淡淡的开口,“等你遇到了你喜欢的姑娘时,你会明白的。其实生在陆家是你我的悲哀。”
陆泽宇嘴角扬了扬,苦笑了起来,却还是不理解陆少的话,“是,你是不幸的,我也是不幸的。试问这个乱世,有谁幸运过?内斗明里暗里的较量,中国人再打中国人,境外日寇垂涎的爪牙,随时都能把我们这里变成一个屠宰场!所有的一切虽没开始掀起火花但却都成了不宣而战的定局,这是一个鲜血的年代,这是一个血祭的乱世,所有的人都在为随时的战斗而蓄势待发,刚刚还崭新的明天随时都会变成灰色,天空在泣血大地在咆哮,每个人都有今日没明日的过着。你为什么不肩负起你的责任?”
陆泽宇说到这儿陆少不由得紧紧的握着手指尖都被攥的酥麻,陆泽宇戳了戳陆少的胸膛,“就因为你生在了陆家,一个你必须要肩负起责任的陆家,你就说你是不幸的。但是有一点你不可否认陆家在上海的名望给你带来那些常人所不能比肩的风景,你才能够一览众山小的俯视着眼下的人物百态。但是出身没得选,你生在了陆家就必须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你永远都逃避不了。”
陆少听到陆家责任的时候,猛地看向了陆泽宇。他似乎很排斥陆家的一切眼中波动的波澜就像一场海啸,“我不是绝对的幸运也不是绝对的不幸。正是因为陆家而让我看到了常人所不能看到的旖旎风景。正是因为陆家的登高望远才会让陆家的接班人才想要更上一层楼,可是曲高必和寡。我是个淡薄的人我没有这么大的野心来支配陆家的思想,要是让我横刀立马战场杀敌我会毫不犹豫的冲到前面,因为这是一个中国人所应有的风骨!但是在这商场的杀伐决断中让我玩手腕我可以玩儿,但是我却是玩的吃力,因为我是从心底里开始排斥,我并不想有这么大的野心!”陆少越说越激动语气也不自觉的大了。
头顶上的暑气渐渐的淡了下来陆少长长的换了一口气向青石门的方向走去了,这个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陆泽宇看着陆少在密集的人流中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身影后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陆泽宇侧过头看着那被他子弹打碎的竹片儿走到了竹片儿前拾起了一片看了看紧紧的攥在手中眼中冷的让人心里发颤,定定的悠悠开口,“胆子越来越大,真当我没法子治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