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我们几个躺在前殿里补了个回笼觉。醒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看着外边的雪景,大炮和安辣椒招呼着大家出去散散心。
这云雾山的风光确实不错,本就奇石林立,松柏成海,加上大雪的映衬,更显的无比的壮丽巍峨。我们沿着山缘散步,开始一起堆雪人,后来安辣椒非要打雪仗,四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可我却一直思索着文钞的话。既然说我心事必成,可是为什么又说让我适可而止呢?还有,那一身突然响起的惊雷又是怎么回事?现在的时节可是深冬,这惊雷未免太离奇了……
木木安慰我道:“凌萧,你不要想得太多,既然文先生说你心事可了,这是好事啊!再说有什么疑问,明日上山,见到你小姥爷一切不就有答案了吗?”
我不想败了大家的兴,便和他们一起扔起了雪球,可实际上内心深处仍旧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仿佛感觉到了,明天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晚餐并不是那个鬼农妇做的,而是文钞亲自下厨的。主食是一道糕点,味道香甜绵软,特有的芝麻香味浓厚独特。我们为此胃口大开,一边吃着一边赞美文钞的厨艺。
文钞笑道:“这款小吃在燕山一带不常见,却是苏北鲁南地段的名吃,俗称蜜三刀。梅婧是苏北人,最爱吃蜜三刀,也爱给我做蜜三刀,我实际上是她去世后才开始自己琢磨着学会做的。今天是她的生日,我就想做一些,虽然她吃不到,但是可让你们品尝。我想梅婧要是知道你们这么赞美她家乡的美食,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我越发觉得这个老男人多情的可爱,可爱的有点傻,傻的有点偏执,偏执的让人心疼。可我也愿意做一个这样的傻男人,永远守着木木,无论生与死,无论相聚和离别,把爱当做信仰,矢志不渝。
傍晚的时候,文钞把自己关在了一间厢房里,我们坐在前殿里仍能听见一声声痛苦的呻*。等夜幕落下来以后,文钞拉开门出来了,一张年轻充满活力的面孔重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们五个远远地坐在大殿的一角,注视文钞穿着打扮,不一会,再次进入我们视线的便是一个上世纪中下页穿着打扮的男人。文钞放好琴,在茶几上如旧摆了一壶酒和两个小杯儿,不知道从哪里还折了一束梅花插在案上。
随着隔间吱呀一声打开,文钞的琴声铮铮地响了起来。这个男人真的是魅力十足,弹起琴来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今晚上梅婧穿的是一件蓝色的旗袍,上边的图案一如昨晚,只不过袖口上却文着一枝梅花。梅婧红着脸冲着文钞问道:“这还是你送我的第一件衣服,现在穿上还好看吗?”文钞没说话,却笑着点了点头,手中同时换了一首曲子。
这曲子我听过,这是收录在《神奇秘谱》被称为龙朔十大古曲之一的《梅花三弄》。文钞此刻用咏梅佳曲来回答梅婧的问题,可谓是别出心裁,爱由心生。文钞与其说是术士,我觉得还不如说是乐师更适合他,他的手法恰到好处,通过轻巧的节奏、简洁的旋律,在人的脑海里迅速勾画了一幅“风荡梅花,轻轻舞玉翻银”的画面。
今晚庙的后院也格外安静,大概是他们也在为这对可怜却幸福的恋人祝福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几个便在优美的乐曲里睡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我赶紧张罗着大家起来,准备上路。这时候文钞从外面走了进来,递给我们一个包裹,说里面都是些干粮,留着我们路上吃。
说实话,我觉得文钞这个人很有意思,倘若不是着急上山,我真想在这里在住上两日,至少该和他探讨一些行修术的知识。文钞大概觉得我们之间聊得关于算术的东西很多,便嘱咐我:“无论是燕山道的算术,还是江湖流传的麻衣神相、伏羲卦象或是文王占卜,都是有缘才可得之,你有木木在身边,我劝你不要研习太多!”
对于这一点,即使他不说,我也一直在警告自己。
临出门的时候我对他说道:“文先生,倘若这次能从山上安全下来,我一定还来拜访你!”
文钞回答说:“放心,你我缘分未尽,咱们迟早还会见面!”
简单的寒暄后,我们便拜别文钞出发了。
走出庙门几百米后,还能看见文钞一个人独自站在门口,我冲他又挥了挥手,文钞忽然喊道:“东风渐兴,北有疑云,怕是要起大雾,你们记住,沿谷上行,逢柳左转,疾行少语,如有情况,除方孔洞不可避祸!”说完这几句话,文钞便转身回去了。
大炮抬头看了看天,说道:“不会吧,这大冬天的,又过了大清早,前天还下过大雪,怎么可能有雾呢?”
我已领教过文钞掐算的过人之处,赶紧把这几句话暗记在心里,留作备用。
云雾山山脚下这段路很好走,坡度不大,树也不密,加上昨天化了一天的雪,我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到了斜坡之上。斜坡上是个平台,立有一方巨大的石碑,碑的正面题有“云雾山”三个草书大字,碑的后面则用楷书题写有“此入山境,云遮四季,雾罩朝夕;无相境界,变幻莫测,虚者勿入”二十四个字。
一白道:“看来这云雾山果然是以云雾出名,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大炮满不在乎地拍着石碑说道:“虚者勿入,咱们是虚者吗?咱们可是兵强马壮,怕它作甚?由我郑大帅坐镇,凌军师决策,白将军冲锋,还有武林第一高手花女侠,最重要的是连东川第一巾帼安菁菁都在这,咱们敢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我发现最近这郑大炮不仅会自吹自擂了,而且对安辣椒的马屁拍的每次都是恰到好处,真是孺子可教也……
我们一边说着话,一边继续往上走。果然,走了半个小时,随着高度的增加,雾气渐渐大了起来。
木木对我说:“凌萧,既然文先生说你心事可成,那咱们完全可以放轻松些,同时他又再三叮嘱云雾,所以咱们也不得不防,我看咱们必须结伴而行,前后距离不要超过三五米!”
我说道:“木木说的对,对于文先生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大炮忽然嘻嘻哈哈地说道:“老萧,我怎么看你的马屁功夫见长呢!”
我,有吗?这小子就是乌鸦笑乌云,真黑笑假黑,我骂道:“你多喝点水,利尿,撒泡尿多照照自己!”
我和大炮你一言我一语地斗起嘴来,木木和安辣椒则边听边笑。
过了一会,我忽然觉得有点怪,以往这个时候,李一白总会装作仲裁机构给我俩进行一番点评,今天怎么没动静了呢?
“一白,你替我批评一下这个不害臊的小子!”我说道。
等一会,没动静!
“一白?”我转过头去,跟在我身后的木木、安辣椒、郑大炮也随着转过头去,我们都傻掉了,后边怎么没人了,那眼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