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一下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破旧的古驿道边。我茫然四望,我怎么在这里?我的木木哪去了?
我恍惚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黄土,看着驿道上的人群。这些人无论是形单影只还是伛偻提携,无一不面无表情缓缓朝着西面走去。我寻找木木心切,可又不知道该怎么相问,连续叫了几个人别人都没有搭理我,最后只能加入到西行的人群中,漫无目的地游走。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前边忽然出现了一座暗黑色的城堡,城前有座护城河河水漆黑无比。整个城池都被一朵浓重的黑雾笼罩着,城墙忽隐忽现,那城门像是一只巨嘴,虽看不清城门高宽几何,但是却能看见所有的行人都木讷地朝里面走,让人不禁有点恐惧。
不过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城池,内外通道却只有一座拱桥。而且这拱桥不宽,只能允许两个人通过,其中半边道上还似乎摆着一个小摊,那副担子上插着一个小旗,写着一个歪歪斜斜的大字……“孟”!
我忽然像是被浇了一瓢冷水,妈的,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凡间的地方,难道老子到了阴间?我死了?
我赶紧手搭凉棚朝桥上细看,果然,所有的过往行人到了那个小破摊子前都停住喝了一碗什么东西。看来是不错了,我竟然来到了奈何桥!
我是怎么死的?我为什么会死?那我的木木呢?我明明记得小舅说她已经没有脉搏了啊……
我不甘心,老子不能死,我凭什么要不明不白地死?如果非要死,我只愿意替木木死,在没见到木木之前,甭说孟婆,就是阎王爷来了,老子也要耍一耍无赖。
想到这里,我转身就要往回走,可就在要转身的一刹那,我忽然看见一个白衣身影正缓缓迈步走上了桥。那身影婀娜娇小,一席长发束蝴蝶配饰,那不就是木木吗?
“木木,你不要过桥,过了桥今生就真的没了!”我大叫着朝桥上疯狂奔去,我明显感到连着撞到了好几个人,那些人像是腐朽的木桩,被我一碰就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木木根本听不见我的呼喊,她已经走到了孟婆身边。那个干瘪的老太太面无表情地举起了一碗汤……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抽出小腿上的匕首,朝着孟婆就扔了过去,当啷一声,孟婆手里的碗被我打翻了……
我跳到桥上,拉起木木转身就跑。就听见那孟婆一声悲鸣,桥下的黑河里立刻钻出来了两条黑龙,一条猛地扑到了我,而另一条则张开大口,含着木木转瞬间钻进了河水里。
我一下子绝望,进了忘川河,连投胎也难了,木木是我害了你呀!木木……
我一声长啸,奋力一挣扎,结果黑龙不见了,却从炕上跳起来了。
“呦,行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睡醒起床是前空翻起来的!”身边突然想起一声熟悉的声音。我侧头一看,竟然是二姥爷。
这么说,刚才的一切又是做梦?丫的,要说平日里凌少爷也算是有勇有谋的主,为什么到了梦里都是那种不禁揍还胆小的货色呢?
本来还为不是在梦里的场景感到庆幸,可一下子又想起木木已经没脉的事来,还不如在梦里呢,就算有孟婆、有黑龙又能怎样,至少我还能看见我亲爱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木木已经离去了……
想着想着,不仅悲从心来,一下子瘫在炕上,抱着被子哭出声来。
“嗨,嗨,大小伙子,你至于吗?做个梦还能吓哭了!”二姥爷竟然不顾我的悲痛,调侃起我来。我厌恶地蒙上被子,最好是把自己憋死才好!
二姥爷一声叹息:“唉,算了,既然你想把自己闷死,那就算了,我自己去看看木木吧,说不定已经醒了!”我听见老头一边嘀咕着,一边站起身来。
我嗖的一下把脑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激动地问道:“你是说,木木她没死!?”
二姥爷捋了捋须子往外走,说道:“谁说她死了吗?”
木木没死,木木还活着,我可爱、善良的姑娘还活着。
我兴奋地从炕上跳了下去,追上老爷子,急冲冲地问道:“二姥爷,木木不是没脉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确定不是哄我开心是吗?哈哈哈,木木没死,呜呜,你要是死了老娘也不活了,不是,是老子也不活了!”
二姥爷很鄙视地说道:“我觉得你还是收敛点好,你这幅又哭又笑的样子像是精神病,就算他活着也要被你吓死!”
穿过堂屋,来到东卧室,我看见小姨、舅妈和小舅正站床边。床上的人虽然闭着双眼、脸色苍白,但是胸脯有明显的起伏。
我一个箭步窜到床边,果然是木木,木木真的没有死。我拉着木木的手轻轻呼唤着:“木木,我是凌萧啊,你好吗?”
等了几秒钟,木木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微笑着对我说道:“凌萧,我很好呀,你不知道,我刚才做梦了,以为自己死了,结果你打败了黑龙,把我救了回来!”
我的天,难道木木和我进入的是一个同样的梦境吗?可我梦到的确实木木被黑龙抓走了啊!嗨,都是梦境而已,只要木木还在就好了。
我还有个一肚子的话要和木木说,可是舅妈却把我硬推了出来,说我妨碍木木休息……我没办法,只能不情愿地往外走,木木则朝我笑了笑,示意我安心。
来到客厅,二姥爷对我说道:“这孩子体质奇特,竟然是斜飞脉,所以你小舅按照正常把脉一摸,还以为没脉了!”
敢情是这样,我鄙视地瞟了一眼小舅。小舅大为不满地说道:“当时着急,我哪想到那么多啊,何况这斜飞脉的概率百千分之一!”
我问道:“二姥爷,那木木受的伤严重吗?”
二姥爷说:“木木这孩子主要有两种伤,腹部上的是撕裂伤,很像是野兽利爪造成的,真不知道你们一天天都跑到哪里去了,总不会是真的碰见狼了吧!我就劝你少东跑西颠的,坑你自己也就罢了,还让这小妮子受罪……”
“停停停,”我赶紧叫住老头,问道:“二姥爷您打住,您还是想给我说伤口的事吧!”
二姥爷瞪了我一眼继续说:“这撕裂伤口有点深,又流了不少的血,我已经给包扎过了,又用西药进行消炎了,最近再喝点调养的中药,多养些时日,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长出一口气,又问道:“那第二道伤呢?”
二姥爷没回答我,而是反问道:“你小子老实说,你们几个去哪了?那郑家和李家的大人也都过来问我了,说是那俩小子也受伤了?”
我拉过老头,低声说道:“下墓啊,还不是为了除掉那毒虫?你难道不愿意将来抱抱我的儿子你的重外孙子?”
老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骂道:“什么时候了,还给我嬉皮笑脸的……不过吧,你说这事倒确实是个大事。可是不对啊,你们几个下墓怎么能染上狼毒呢?”
“狼毒?”我大声喊道!
二姥爷说你小子喊什么喊!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桌上的一丛毛发。
这东西我认识,早在大松树镇安菁菁家受伤那次我就见过这东西,这是狼鬃啊!
二姥爷说道:“这东西是从木木后脖颈发现的,你要是再晚跑回来一会,这狼毒就真的要她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