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有一种人,无时无刻都散发着暧-昧-难拒的气息。世人将这种人定位为——“花-花-公-子。”
夏可可赶紧肃了肃色,头往后一仰,就要去推车门。
“那个,顾总,再见。”
她匆忙告辞。
“我说过,下班时间别叫我顾总。”他很耐心地纠正,但也没什么不乐意的意思。
“顾……顾爷,小女子先告退了,您老慢走。”夏可可突然调皮起来,没甚正经地扔下这句戏话,然后转身麻利地跳下车。
已经这么晚了,手机又没电,不知道华菊是不是在担心。
顾远桥笑。
和她在一起,他总是能笑得不知不觉。
他目送着夏可可走向楼梯口,眼角却瞟着那辆几乎快要与夜色融在一起黑色SUV。街灯太暗,他看不清沈灏晨此时的表情,不过,想必是难看的。
那家伙,还是在意的吧。
不然,也不会深宵霜重地等候大半夜。
人啊,总是这样。
太贪心。
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抓一大把鸡肋在手里,放不下,又不去珍惜。
夏可可怎么会是鸡肋呢?
她几乎是珍宝。
顾远桥收回余光,不再去看沈灏晨那边的景象,他的视线依旧追随着夏可可的背影,看着那个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走路摇摇晃晃,莫名轻快的丫头,唇角一直带着笑。
当初因为那神棍的一句“大利东方”,而抛下纽约的一切,一无所有地回国,如今看来,是个不错的决定。
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重新……单纯地喜欢上一个人。
眼见着夏可可就要进楼了,顾远桥也打算开车离去,只是,就在他点燃发动机的时候,夏可可的脚步突然停下来了。
他于是暂缓动作,以为她落下什么在他的车里。
夏可可的头转向楼梯口的右侧,那里有一面光滑的凸面镜。
广角,绰绰地映着周遭的一切。
她盯着镜子看了足足半分钟,然后豁地转身。
顾远桥皱了皱眉,默默喟叹着,“麻烦。”
显然,可可也发现沈灏晨了。
那辆车,她比他更熟悉。
沈灏晨也是笨,既然不打算现身,为什么不把自己藏好一些呢?
这样欲擒故纵,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顾远桥不客气地将沈灏晨腹诽了一通,人却坐在车里,没有动。
甚至还将座椅放下了一些,换成一个无比舒适的姿势,开着车灯,等着面前即将上演的一切。
夏可可确实发现了沈灏晨,在镜子里看见那辆车的时候,她一整晚的百转千回,强颜欢笑,难过或者伪装,全部分崩离析。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是路过,亦或者等自己。
在一起那么多年,天天同-床-共-枕都有三年,夏可可却惊觉,原来自己一直不了解他。
她喜欢他,多少带着一厢情愿的热情与迷-恋,她做饭给他吃,她哄他开心,她给他买很多很多礼物,她总是骄傲而甜蜜地对所有人说,“我家灏晨可好了,世界第一好。”——可是,灏晨需要什么,他在想什么,她却从来没有猜对过。
他总是安静而体贴,纵容着她所有自以为是的努力与无知。
而现在——
夏可可终于停在了车旁,伸手敲了敲墨色的窗。
窗户摇了下来,里面的人容颜依旧,眉眼清淡,如烟如玉。
夏可可忽然不难过了,她只觉心底一阵空茫:而现在,当他不再宠着她,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到过他的世界。
追了那么久,跑了那么远,九年时光匆匆而过,以为终于握于手心的,却也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罢了。
“告诉我。”她先开口,凝视着那张脸,问:“你到底是谁?”
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几天之间,面无全非。
到底哪个才是假象?
沈灏晨很久没有做声,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并没有让他觉得为难,他只是一贯地安静,目光是深沉的,如黑漆漆的海面,埋着被隐藏得太好的疼痛。
后来,他似乎回答了,夏可可看见他的口张了张,那两瓣优美的,柳叶般的唇翕动,启开。夏可可曾经笑嘻嘻地说:“这就是一张看着就想接-吻的嘴啊。”全寝室的女孩都哄笑不已,嘲弄她的厚脸皮与想入非非。
再后来,她竟真的吻到了,那个夏天,校运动会后,也是满天星斗,她跟在他后面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地聒噪,他在前面走神似地快走,在最始料不及的时候,沈灏晨突然驻足,转身,吻了她。她却忘记了之前描绘的千般万般想象,只觉得世界炸成齑粉,她成了宇宙中的尘埃。
就像此时。
她是宇宙中的尘埃。
失重的,渺小的,就要灰飞烟灭的尘埃。
夏可可伸出手去,指尖一点点地停在沈灏晨的唇上,梦游般挲,然后,“啪”的一声。
她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没有任何预兆。
栽倒在了车旁的地面上。
顾远桥原本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两人从最开始的僵持,到交谈,可是交谈还没开始,夏可可似乎有点不对劲,她没有去听沈灏晨说话,反而伸手去揩-油了。
他正想小小地鄙视这个色-女一下,冷不丁地,夏可可倒了。
顾远桥坐直身体,很快下车,跑了过去。
沈灏晨的动作自然更快,他已经将夏可可抱了起来,惊慌失措。
沈灏晨的动作自然更快,他已经将夏可可抱了起来,惊慌失措。
脸上的害怕与担忧,没有一点点伪装。这样的失态,让顾远桥也不免吃惊。
“别随便乱动,先抱她上楼,打电话叫救护车。”顾远桥离得不远,况且是跑过来,他与沈灏晨的速度相差无几。顾不上去分析那个男人,也顾不上去揣度他们之间到底谈过什么,顾远桥先查看了夏可可的情况,然后吩咐。
还好,没有闭气或者心跳紊乱的情况,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她几乎和睡着了一样。
可,还是不敢妄动。
沈灏晨没有辩驳,他懒得与顾远桥颐指气使的态度置气。这些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