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班后,我再去接你。”沈灏晨又在此时补充了一句。
夏可可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有明天。
好吧,那就多给点时间慢慢地消化,在发生了这些事之后,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又不是人人都像顾远桥。
“好。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夏可可终于下了车,转身,目送着沈灏晨离开,直到再也看不清了,才慢慢地踱回去。
进了门才发现,华菊居然还在家里,裹着今晨穿着的大睡袍,缩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玩植物大战僵尸。
这家伙一天没上班啊,对于华菊这种标准的拼命三郎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怎么在家呆了一天?”夏可可关切地问。
“有点感冒,请假了。”华菊轻描淡写地移开了话题,“今天怎么样?沈灏晨联系你没有?”
“一起吃了饭。”
“是么,然后呢?”
“然后就回来了。”
“还有呢?”
“没了。”
华菊无语了片刻,“你当他是请你吃饭啊,他是请你肚子里那个吃饭。男人啊,现实着呢。”
夏可可没有理她,抬头望天装鸵鸟,“洗澡睡觉。”临上-床时,夏可可抬头,房间里的梳妆镜里映射出她的脸,脸上的伤痕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但还是看得很清楚。——只是,沈灏晨却一句话都没有问。
也许吧,他在乎的只是孩子而已。
可昨晚呢?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成年男女间的一次你情我愿的游戏么?
华菊的话,也许并不是毫无道理。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沈灏晨总是风雨无阻地出现在公司楼下,他可以毫不厌烦地带夏可可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安静地看着她吃完,又绅士翩翩地将她送回去。
他们没有再说起离婚的话题,可沈灏晨也从来不提复合,或者接她回去。
很多次,他会避开她,去外面接电话。
透过玻璃窗,夏可可看见他微紧的眉,仿佛有重重心事,只是藏得太深,她不懂,也无法过问。
她不知道这样的沉默还要持续多久。
悠淡宁和,仿佛回到他们婚前恋爱时的模样,可是夏可可又是不安的,仿佛此时的平静,都不过是假象罢了。
全是自己偷来的。
用一个莫须有的“孩子”换得的。
正觉内疚,讲完电话的沈灏晨已经走了进来,这一次,他没有直接买单然后送她回家,而是凝视了她许久,然后缓缓开口道:“……可可,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吧。”
夏可可被他的目光看得虚心盗汗,正要喝水,闻言,水宛如实质般卡在了喉咙里,咽个半死。
顾远桥许多天后的报纸上看见了关于胡丹的小道消息,含沙射影,说这位优质偶像有多少成分是注了水的。
不过没什么真凭实据,报道里也只提到了“知情人士”这种含糊不清的字眼。
报道本身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毕竟,对当红明星捕风捉影的报道实在太多太多,大家不能每篇都当真。
顾远桥将报纸放下来,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然后站了起来。
在报纸旁边,是一份崭新的内刊策划方案。
这是夏可可昨天交上来的。
这些天,顾远桥与夏可可的关系也退回到普通的上司下属关系,他们之间的谣言,已在沈灏晨出现时不攻自破。
沈灏晨每天在楼下等着夏可可时,整栋大楼,不知有多少女人将脑袋探出窗口,向外面张望,脸上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这么帅的男人,到底每天在等谁啊!
那女人真是走了八辈子的****运了。
真是……可恨!
公敌!
虽然传言说,老板顾远桥也是一个很帅很帅的男人,可一来吧,老板这个东西太高不可攀,二来嘛,顾远桥的名声实在不太好,远没有眼前这位小哥有亲和力。
顾远桥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花-痴对象第一名”的地位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他站在顶层硕大的办公室里,手指挑开窗帘,看着脚下小如甲虫般的车流。
沈灏晨的SUV也不过是个略大一点的甲虫而已。
然后,指甲壳儿似的夏可可,从大楼里,走进了沈灏晨的车里。
一个多星期了吧。
他们接连约会那么多次,许是复合了吧。那个傻丫头,到底得偿所愿了。
所以,那个晚上的事情,他是不是该烂在肚子里,不要再提起?
那晚的事……
顾远桥转身走回办公室,将浮进脑海的片段生生地压下去。他不是没有尝试过露-水-姻-缘,更不是守身如玉的情-圣,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很多,只是她们的面容大多是模糊的,连过程都变得乏味起来。再后来,也曾想过交一个稳定的女朋友,他便在那时认识胡丹。
胡丹很优秀,她拥有男人期望的一切,更重要的是,她在认识后的第一晚,便主动给他打了电话,说:“后天我要去葫芦岛拍片,你来探班好不好?”——顾远桥从来没试过主动追求谁。
对她,顾远桥不是没认真过,却总能在分开转身的五分钟后,彻底地忘记与胡丹相关的任何事情,约会和礼物都是助理安排的,他对此漠不关心,也懒得假装。每次都是她主动来找他,他不欣喜也不反感。于是断断续续,若即若离地交往了半年,直到他对她坦白,“我想我不会喜欢上你。所以,不用再见面了。”
其实是否喜欢一个人,从第一眼就有预兆。
与努力与否毫不关系。
她说他是无心之人,其实并不是全然胡说。对顾远桥而言,所有人都是浮光掠影,甚至无法在他的记忆里占据一席之地。
可是偏偏有关那晚的所有细节,没有如往常那般模糊,反而一天一天越加清晰,简直纤毫毕见:他知道自己是替身,夏可可以为自己抱着的人,不过是沈灏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