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原小口小口地抿着汤,不急不忙地将眼巴巴的两人晾着,端足了架子,这才施施然开口:“我说你们俩也是胆子肥了,自己作死。我可不敢让你们进警卫队,万一你们仗着我的关系进去了,又胡作非为,那不是既让大人为难,又让我没脸嘛。”
这口气十足一高官小蜜,说得她自己都一阵恶寒。
黑白双煞听她说得把握十足,却更加信以为真,忙不迭告罪表忠心,深刻检讨自己犯过的错误,保证以后跟着花姐的指挥棒走,她叫往东绝不敢往西云云,就差把心肝剖出来给她看了。
眼见得戏演得差不多了,花火原这才擦擦嘴,拿腔拿调地说:“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因为你们犯过错就一棒子打死了。这样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就给你们一段观察期,如果你们确实改过自新了,那我就想办法将你们弄进警卫队去。”
黑白双煞脸色僵了一下,心头大骂这死女人摆款儿,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两人一边肉疼着这一餐的花销,一边挤出一张笑脸来,口中说着“欢迎花姐观察考察”之类的应景话。
花火原心中暗笑,却又做出笼络的姿态跟他们套近乎:“放心好了,只要你们确实忠心无二,我绝对说一不二。我看着这军营里,可找不出几个像你们俩一样的机灵人,对吧?”
“那是,那是。”被她淡笑地一夸,方大剑立刻就心神一荡,挠着后脑勺咧嘴直笑。
连狡猾透顶的伍三思也觉得这女人笑起来实在太TM好看了,心头就是有什么乌云罩顶的怨气,也被她笑得云散天开,怪不得军团长会一眼看中她啊!
“对了,咱们以后常驻哪里?会不会冷得难受或者热得心烦啊?”她不动声色地打探消息。
伍三思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种事情本来不该随便告诉新兵蛋子的,不过你跟其他人不同,就算我们不说,你也能从大人那里知道,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也无妨。听说这一次,我们要调防到大洋洲。”
大洋洲?
花火原瞬间懵逼:莫非之前弄错了,她其实还是在地球上?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她却深藏不露:“干嘛要调去大洋洲?澳大利亚能同意我们去吗?”
黑白双煞对视一眼,面露疑惑:“花姐,澳大利亚是什么人?”
大洋洲大半不都是澳大利亚的吗?她不可能连小学地理都记错吧!
看来这里的大洋洲未必就是她知道的大洋洲。
她一捏手心的冷汗,故作懊恼地挥挥手:“哦,那是机密,我不应该随便告诉你们的。记住啊,你们什么都没听见。”
“是是是,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两人十分配合。
但她却是做贼心虚,为防他们起疑心,赶紧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最近战事多吗?”
方大剑刚刚吞下一大口菜,脖子还哽着,就抢着回答:“不多了,要到寒季了嘛,金刚猿那些猴崽子也得休养不是。所以我们正好可以补充兵源,训练新兵。”
金刚猿?难道军队的敌人就是那些力大无穷又灵活无比的怪兽?
她还以为那些只是用以娱乐的可怜生物呢。
这里军人的佩枪看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原始,热武器傍身的人类怎么会落到跟一群野兽争夺地盘的地步呢?
心中疑虑越来越多,唯恐暴露了自己的无知,她不敢随便多问。
此时,满桌子残羹剩菜都凉了,黑白双煞便起身送她去后勤分配宿舍、领床单被套褥子、牙具水杯洗脸帕什么的,就跟刚进大学入住宿舍差不多,当然军队的场面严谨多了。
然而到了后勤,花火原却傻眼了:“你说什么?我住的不是单独的营帐吗?”
毕竟她是女人,毕竟男女有别,对不?就算是军队,也不能罔顾性别差异,是不?
那后勤小兵瞅着她的脸,口气既鄙夷又嘲讽:“咱们这儿可没有给女人单独设帐的规矩,想要独账,等你什么时候高升上尉或者担任营长了,再来找我不迟。”
尼玛,你上级是谁?本姑娘要去找他好好理论!
“小子,说什么呢?知道我们花姐什么身份吗?怎么能跟一帮臭男人挤一块儿?把你们长官叫出来,让他好好认一认咱们花姐。”黑白双煞护在她两边,装腔作势地拍桌子叫板,演足贴身小弟的份儿。
花火原却背脊冒出一股冷汗。
按她狐假虎威编造的身份,索要一间单独的营帐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她现在哪敢开口死犟?
真要把事情闹大,不说黑白双煞等着收拾她,就是那个卫奇恐怕也饶不了她。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本来可以正大光明索要的权利,现在只能憋在肚子里,把小心肝撑得一抽一抽。
她一把拦住黑白双煞,装出气鼓鼓的样子(其实本来就很气):“不用了,挤就挤,难道我还怕了不成。”
“那哪儿能呢?就是大人也不能看着您受苦啊!”伍三思说得好听,眼神中已兜不住的怀疑起来。
她将两人拉到一边:“你们知道大人身边一个叫卫奇的军官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知道啊,怎么了?”
她重重地哼一声:“就是那个家伙在大人面前使坏,否则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当什么大头兵啊!这次,肯定也是他在其中作怪。不过没关系,大人已经安排了人就近保护我,我才不怕他这些魑魅魍俩的手段。”
黑白双煞顿时一脸了然,自以为明白了其中的卯窍:卫奇此人他们也见识过,规矩刻板,一本正经,据说来头也不小。
定是他见不得有个女人魅惑军团长,又阻止不了花火原进入军团,所以干脆把她拉进来做个新兵蛋子,好让其自生自灭。
而军团长碍于他来头,也不得不顾忌一二。
真是太TM操蛋了。
这不是挡他们兄弟俩的前程吗?
一瞬间,他们跟她同仇敌忾,对卫奇是破口大骂,那副激愤的模样简直像是要扒人家祖坟了。
听到那甩了她一拳的家伙被骂得狗血淋头,花火原心情也是大好。
不管怎么说,好歹把黑白双煞这一关给抹糊过去了。
以后,他们未必在同一个营队,军队管理严格,只要她小心躲着他们,说不定半年一年也碰不到面呢。
到了新兵营帐门口,伍三思一挽袖子,拍着胸脯跟她说:“花姐,新兵蛋子都是些操蛋的,就会欺软怕硬。您稍等等,等咱兄弟俩帮您教训一通,他们绝对不敢动您一根毫毛。”
花火原当然不答应。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靠别人抖起来的威风终究是靠不住的,这些男人绝对看不起一个靠着别人耍威风的女人,况且,她还准备跟黑白双煞从此拜拜不见的,那就更不能靠他俩了。
她做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不用,我说过,大人早有安排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兄弟俩就放心了。”黑白双煞拍拍胸口,。
他们有心跟进营帐看个究竟,又怕花姐嫌他们疑心重,于是装出一脸安慰的样子走到拐角的隔壁营帐,远远的覷着偷听动静。
话说满了,花火原自己心里却真正在敲鼓。
一连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已经不报任何侥幸想法。
况且,也曾看过一则新闻,说是美军的女兵多数会在战场沦为男人的玩物。这说明,她绝对不能把砝码压在什么“治军甚严”的狗屁话上。
也就是说,一旦踏进营帐,她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将整个营帐的男人全都压服压趴下。
只要有一个人收拾不了,她恐怕都免不了被人羞辱玩弄的下场。
但凡能够选择,她都会避得远远。可惜现在根本没有退路,只能破釜沉舟赌一把了。
花火原整理衣装,深深吸了口气,毅然挺直腰杆踏进了临时搭建的行军营帐。
营帐里不算宽敞,地面上打了一溜大通铺,粗粗一看大约能容十余人。
帐顶只吊了一根灯线,弄得帐内晦暗不明,再加上呛人的烟气缭绕弥漫,阻隔了视线,连几步远的人脸都看不太分明。
只能看到,四五个人围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搬来的铁桶,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咋咋呼呼地喝骂着什么“王八四眼”,手中一沓东西甩得噼噼啪啪的,脚边还堆着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似乎在打牌赌博。
另四五个人候在一旁小心伺候,唯唯诺诺的赔着笑脸。
还有两三个人一声不吭地蹲在角落里,神情冷漠,仿佛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这些身影中不乏光着脑袋、身材魁梧、膀子光光,露出深深浅浅的纹身的人,浑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罪人气息,与斗兽场的角斗士如出一辙。
一定是今天刚从斗兽场出来的优胜者。
这意味着帐内所有人都不是善茬。
就算金刚猿附身,再加投机取巧,她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干倒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