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金刚猿竟是早有准备,从背包里翻了两块宽宽的滑板,两只脚下各套一个,一个冲刺就扎进冰河区域。
它们并非直线行进,而是有选择地沿着两条固定的曲线追上来。
显然,作为γ磁场区域的土著,它们对冰河的地形特点比人类有更深入的了解。
因为阻力很小,那滑板速度飞快的从冰面蹿过,再加上宽宽的滑板面降低了压强,原本体量笨重的金刚猿竟没有压塌冰面,或者陷入冰缝中,而是渐渐地向两人逼近。
谁说它们只是一群猴子的?有能想出这么聪明的土办法的猴子吗?***,不实情报会害死人的啊!
此时,花火原抠破头皮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期望通过不断的变向来摆脱追兵。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不论他们怎么改变前进方向,金刚猿总有办法追过来。
看它们紧追不放的劲头,大概也是看他们人数偏少,又身怀新式设备,所以打起了将他俩一举拿下的想法。
从演习开始就连续奔跑许久的花火原已经有些乏力之感:妈蛋,难道她今天要交待在这里了吗?
不多时,双方终于短兵相接!
飞鸟作用减缓,两人失去了“唯快不破”的大杀器,完全没有跟十来只金刚猿硬拼的底气。
幸好,他们一班的人从来不在乎下作,给自己备了诸多的防身利器:
蒙特的毒粉像不要钱似的乱抛,白蛇夫送的懒蛇也被她掐醒了助战(拜托,人家要冬眠!人家只是防色狼的),还没跟明理秀学好的暗器也是不管不顾地扔出来。
战况十分激烈,四五只金刚猿转瞬就倒下去了。
然而,还有七八只金刚猿缠住了她,令她无法利用弹力鞋继续腾空。
赵光光也支撑不住快要落下。
该死,都说天无绝人之路,眼下难道就没有其他的逃生办法了吗?
在三只金刚猿同时向花火原伸出利爪的瞬间,赵光光一声大吼,从天而降挡在她前面。
“快走!”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堪堪抵挡住了三只金刚猿的一击。
尽管超常发挥,但显然并不轻松。然而,他却毅然把生的希望留给她。
如果不是她坚持要把孩子带回去,他们也不会赶着先行离开,如果跟大队伍一块儿走,先行侦查再小心翼翼绕行,也许根本就不会遇到这一小队的金刚猿;就算遇到,有其他人相助,它们也必定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都是她的错!
花火原只觉得脑子里热血翻涌,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转过身来,与赵光光背靠背地抵着,一起共同迎敌。
“你在这儿干嘛?快滚!”赵光光恼怒着。
“要死一起死!”她毫不相让。
离开赵光光,他肯定坚持不了多久。而只剩下她一个人,要穿过余下的冰河地带并躲开金刚猿的追捕,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拼死一战!
从未有过的悲壮之情将她笼罩。
她目眦欲裂:“杀!”
小宇宙燃烧之下,她竟奇迹般地抵住了第一个敌人的第一斩——只不过,立刻手臂酸麻,几乎抬不起来。
然而,对方配合实在默契,第二斩、第三斩已经张牙舞爪地轮番而来。
她勉强抬起手臂,却已经力不能支。
就到此为止了吗?
真是,还没有好好过上一辈子呢 ,真是糊里糊涂就这么过去了。
正在自嘲间,第二斩、第三斩突然像进入了慢镜头似的,眼看着一点点偏离,而后从她身边险险擦过。
而后,失手未成的它们一个个蹲身飞跃,面目狰狞地扑杀过来。
然而再一次的,它们在空中与她错身而过,从抛物线顶点落下重重的砸在冰面上。
哗啦!
一只金刚猿直直地跌进了冰缝,溅起一大片的冰寒之气。而另一只好运地落在了冰面之上,巨大的冲击力却砸得冰面开裂,立时局面变得岌岌可危,哪里还能再接再厉地追杀她。
花火原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被人提溜到了半空中。
身边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在翻飞杀敌,他们酣畅淋漓地在空中掠过,兴奋的呼啸着,如同小孩子一样,然而流利熟练的手法却将杀戮演绎得如同一场血色艺术。
西落参谋长!
宋钺铭政委!
还有一个见过一面但不认识的癞头光脑。
那提着自己的是?
她猛地扭头向后向上,骤然对上了一双带着吸食磁性般的深黑眼眸。
“大、大人?”
怎么可能?一定是她看错了!
眨眨眼再看,确实是他无疑。
可是,这不合逻辑啊!她一个小小的列兵怎么会劳动到军团长的大驾?
“真是乱来!”他难得批评她一回,一张俊脸布满令人敬畏的肃色,低沉的嗓音也犀利如刀,“你不要命了吗?”
然而连生气都这么引人花痴,这世界真是没天理了!
然后,他看见了她胸前鼓囊囊的一团,皱眉问:“那是什么?”
“啊!”她一声惊呼,骤然想起了这个小团子。
打得太投入,都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就停止了哭泣。
糟!会不会被憋死了?
怀溯存带着她缓缓降落在安全的冰面上。
她则慌里慌张地解开胸前的襁褓,查看孩子的情况。只见它面色发青,几无喘息,眼看着像是闭了气。
她赶紧将孩子脸朝下地托在左前臂上,左手托着孩子的下巴和头,用右手手掌的根部在它背上的肩胛骨间快速有力地拍打。
嗵!
嗵!
嗵!
到第三下,手中的孩子骤然咳了一下,随即又一次声嘶力竭地哇哇大哭。
她如释重负,欢喜得眼泪往外迸,下意识地把孩子抱在脸边,吧唧亲了一口。
这小小的、软软的、柔柔的、嫩嫩的一团,不管是个什么,也是她费劲力气救下的一条命啊!
“大人,这个孩子是我们从金木森林里救出来的。”她献宝似的奉上襁褓。
怀溯存凑近了看,眉头眼神中都凝结着说不出的复杂,似乎既有点儿好奇,又无限感慨,还有点儿说不出的排斥。
“对了,还有青冈他们在后面,他们救了第三军团的一队士兵,应该很快就会突围过来了。”
“我知道了。”他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凝重而不悦,“后面自有人接应,现在准备撤离。”
“是!”啊,好像真的生气了耶。
她心里不由得打起鼓,卫奇生气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心慌,现在为什么是这么一种状态?大不了就是罚训、罚钱、罚抄军规嘛。不怕不怕!
她安慰着自己,耳朵却听到西落在狠狠的训赵光光。
“还敢跟我表功?要不是你们身上有飞鸟,要不是军中暂时没其他人掌握飞鸟,老子一个参谋长至于出来救你个愣头青?”
一边说着,他一边半点儿不留情面将赵光光一顿胖揍——还是开着飞鸟揍的,揍得不解气又把人倒着高高提起,往冰河里一扔,临到要沾水的千钧时刻才又出手救起。
这把戏还反复的玩,玩得赵光光好一阵尖叫、好一阵酸爽。
至于金刚猿——一小会儿工夫早就全歼了。
花火原这才知道怀溯存对她是多么温柔,一时间说不出的感激。
西落却狠狠瞪了她一眼:哼,要不是为了给未来的元帅夫人留面子,你以为你会好过吗?
最后是宋钺铭过来劝了一句:“行了吧,别再折腾这小兵了,你自己不是打得挺爽的吗?”
“屁,我就是没打爽,屁颠颠地跑这么远过来,三五秒就结束了,老子正郁闷着呢。”
众人:“……”这家伙活脱脱一个战争狂啊!
只有怀溯存理解地拍了拍他肩膀:这家伙自从断腿以后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今天终于重抖雄风怎么可能不兴奋?
在西落欲求不满的叽歪中,花火原和赵光光灰溜溜地跟着大人物回了基地。
刚一踏回基地,两人就被隔离审查了,孩子也被人抱走。
花火原表示强烈抗议:“喂喂,二师兄,不是,二位师兄,我好歹立了功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人了……”
“得了吧,违抗军令,不砍你们脑袋就算运气了。你与其跟咱们哥俩罗嗦,还不如在别的门道上想点儿办法。”
这话已算说得很客气了,没见赵光光那儿直接一个二脚踢踹在屁股上,人就栽了进去,连发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还是因为隐约听说这女兵跟大人有暧昧,嘴上脚下才格外留情的。
花火原一张脸顿时就瘫了:他们是跟着怀溯存回来的,被投进隔离室肯定也是怀溯存的主意,哪有别的门道可想?
不一会儿,青冈也被投进了隔壁的隔离室,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下可好,难兄难弟都齐了。
三人被勒令关禁闭写材料交待演习全过程,严禁交流串通。
她笼着袖子埋着头,一个劲地冥思苦想,看构思个什么说法能在怀溯存那儿脱罪。
结果才刚起个头,隔离室的大门哐嘡打开了。
一个人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拉起她就跑:“快来!要死了要死了!”
还没来得及跟青冈接头,尚不知道他们那个小队情况如何,她的脸色顿时就灰了。
啊喂,话说清楚,谁要死了?别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