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意外情况发生的太突然,珊瑚海里的几位员工毫无思想准备,只得分别安抚、劝阻。
江晓彤泡好了茶,唐静把茶杯端到老妇人面前,温言道:“阿姨,喝点水。”
老妇人脸一板,头一扭,赌气似地说道:“我不喝!”
唐静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秦战坐在老妇人旁边,歉意地看了看珊瑚海的几位员工,然后对老妇人说道:“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家里。”
老妇人怒道:“我在家,我在家好让你来这儿,好让你来管别人家女儿。”
“不是,婶……”
“什么不是!就是这间结婚公司,我认得,你今天过来干什么?”
秦战没吭声。
老妇人怒道:“我知道,你今天又跑过来还是想说结婚的事,你让他们,”老妇人说着伸手指了一圈,把在场的珊瑚海婚庆公司的员工都指到了,“让他们帮着你操办婚事,你自己抽不开身,就找人帮忙,我都知道。”
被说中了,秦战还是没有吭声。
“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你!”老妇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就把你迷成这样!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跟她再有牵扯,你就是不听,就是不听!”
秦战的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老妇人继续说道:“跟她们牵扯上就没个好,都跟你说了,就是不听。哼,看看她那个样子,狐狸精,勾男人。”
听到这里,秦战忍不住了,终于开口道:“婶,别说了。”
老妇人一脸生气地反问:“怎么,我说错了吗?她不就是这样。她没勾着你,你怎么老去找她?还不是她勾的你。她要是管得住自己,就不该再跟你有瓜葛,可是她还不是来找你。你也是,人家给你灌点迷汤你就糊涂,你就糊涂,你糊涂死了。”
“她没有……”秦战反驳道。
“怎么没有!老在你眼前晃啊晃的,安的什么心。还有她家那个小丫头,跟你啥关系,要你上赶子地往前凑哩,给人家买这买那,管接管送。小丫头关你啥事,你可倒好,还上赶着。”老妇人板着脸,就差没有发出冷笑。
这两个人在这里说话,一旁珊瑚海的几位员工不由面面相觑。客户的家务事,他们不好参与,劝也劝不得,十分为难。
“她一个人,照管不过来,我帮着照管照管,这又怎么了。”秦战说道。
老妇人一瞪眼,“照管不过来是她的事,关你什么事,要你往前凑。她这就是故意的,是手段,就把你缠上了,你还傻呢。”
“她没有。”秦战强调道。
老妇人一指秦战,“还说没有,还说没有,看看你现在五迷三道的劲头。哼,她厉害着呢,那头够不上,就来缠你,她要是个清白人,就该自己管好自己,少跟别人有牵扯。我和你叔都劝了你多少回了,不要跟她有牵连,她不好,她也配不上你,你就是不听。”
秦战这时又沉默了,紧紧抿着的嘴唇流露出反抗的态度。
江晓彤在一旁听出来了,似乎是秦战的婶娘反对他现在的婚事,而秦战显然是想自己做主,不打算听从家长的意见。怪不得之前,在商谈的时候,江晓彤两次提到“来参加婚礼的亲戚和朋友们”时,秦战都流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江晓彤明白了,原来症结在这里。是亲戚中有人反对这门婚事。
这个时候,江晓彤觉得她也不能说什么,她偷眼看看纪礼和唐静,那两个人也都流露出“知道了客户的家务事”时有点尴尬的表情。听这两个人的争执,江晓彤觉得仿佛窥知了他人的私隐,可现在起身离开,好像也不太对。
真为难。
这时,老妇人看着秦战,手一挥说道:“这婚我不让你结啊,这婚不兴结。她不配你,不合适,知道不。这婚不兴结。”
秦战皱着眉头,把头侧向一边,说道:“这个你不用管。”
“我怎么不用管,我是你婶子,我不管谁管哩。我和你叔现在就是你的长辈,这事我们做得了主。”老妇人高声说道。
秦战一扭头,沉声说道:“这是我的事。”
老妇人一听更生气了,“这是咱们一家人的事!她要是进了门,可不就成了一家人。不行,绝对不行。你跟她就不能成,她不配你,想要娶,咱们再找,反正她不行!”
秦战显然并不想在此时、此地,跟他的长辈对抗,只是扭着头,既不承诺,也不反驳,哼了一声。
秦战这种拖延的态度让老妇人更加不满,她突然伸手去打秦战,一下下打在秦战的胳臂上,“你呀,你呀,你怎么这么糊涂!你鬼迷心窍了!你怎么就死看上她了,她有什么好,说了她不配,她不配!她哪配得上你,她是个啥,她是个啥!她还不吉利!你非要跟她在一起,是要气死我嘛,是要气死我吗?”
老妇人是真生气了,怒骂中带上了哭腔,这一下秦战慌了,急忙扶住老妇人来劝,一直缩在一旁不敢吱声的秦战的兄弟也赶过来劝。
“婶,婶,别生气,别生气。”
“你是要气死我吗?你是要气死我吗?”老妇人激动起来,扑倒在秦战的肩头。
江晓彤和唐静等人也急忙围过去,扶的扶,劝的劝,可大家都不知道从何劝起,只能说些虚话,尽量安抚。
“阿姨,别生气,别生气。”
江晓彤扶着老妇人的肩,一下下轻轻拍抚她的背,看到秦战为难又尴尬的表情,江晓彤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
这场婚事,原来真的有阻力。
“你糊涂啊,你糊涂,人家不要的你捡,也不看看吉利不吉利,你这是给自己招祸事,招祸事啊你懂不懂!”老妇人继续哭骂着,仿佛有点口不择言。
秦战听了,脸瞬间就黑下来了,他忍着脾气,没有发做。
一旁的中年男子频频劝说,“婶,别说了,别说了啊。”
哭闹了一通,老妇人总算是平静下来了,秦战看了看表,对旁边的中年男子说道:“看都啥时候了,把婶送回去吧。”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就来扶老妇人。老妇人挣扎了两下,指着秦战说道:“这婚不能结啊,这婚不能结,听到没,这婚不能结,我在这儿哩,这婚就不能结,我不同意!”
秦战敷衍地晃了晃脑袋,没有说话,然后挥着手示意让他的兄弟把婶娘送回去。
几个人搀扶着把老妇人送出了珊瑚海公司的大门,临走前,老妇人还回过头来,凶巴巴地瞪着珊瑚海公司的几名员工,警告般地说道:“我可告诉你们,这婚不能结,婚事不办了,听着没,婚事不办了,不办了,你们不要再弄了。”
江晓彤眨了眨眼睛,听着,偷眼看看旁边的唐静,唐静面带微笑,摆出送客的姿势,什么也没有说。
显然不为所动嘛。江晓彤暗想,看来老太太来这里一趟,也达不成什么效果。她既影响不了秦战的意志,也影响不到珊瑚海公司。
眼看着中年男子把老妇人扶上车,两个人离开,众人才重新回到珊瑚海公司。刚才一直吵闹的声音没有了,前厅安静下来,江晓彤觉得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秦战这时流露出一丝无奈,抬起手抹了抹脸,然后望着眼前站着的三个人,想说什么,然后他突然想到了别的,“啊,兔兔。”
唐静忙说道:“在后面办公室,有人照顾呢。”
前厅的吵闹,其实后面的办公室里都能隐约听得到。李盈她们知道老妇人已经离开,就带着兔兔出来了。
兔兔一见秦战就扑了过去,抱住秦战不放,小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叔。”
“乖啊,乖。”秦战摸着兔兔的头安抚她,然后抬起头对李盈和高蕊说道:“谢谢你们照顾她。”
李盈笑道:“不谢,兔兔很乖。”
秦战想说什么,又扭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对珊瑚海的众位员工说道:“不早了,我得先送丫头回去,”说着他向靠在身边的兔兔示意,然后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谈吧。”
唐静点头道:“好的秦先生,咱们再约时间。”
摸摸兔兔的头,秦战对她说道:“咱们回家吧。”
“嗯。”兔兔点了点头,主动把小手伸进了秦战的掌心,秦战带着她往外走去。
等把客户都送走了,珊瑚海的众人站在公司前厅,互相对望。
“今天真是……”江晓彤说了半句,看到唐静的脸色,又停住了。
李盈看了看大门方向,又看了看众人,说道:“怎么,难道咱们替客户筹办婚礼,还要替客户当家庭调解员,扮演‘老娘舅’的角色吗?”
唐静看着李盈说道:“别这么说。”
高蕊对整个事件只是一知半解,但是她也多少听到了点,这时问道:“那这个客户,这场婚礼还能再办吗?家长反对。”
纪礼说道:“秦先生又不是小孩子。”
高蕊说道:“可是他刚才也没明着跟他婶子对抗。”
纪礼这时笑了,对高蕊说道:“为什么要明着对抗,既达不到目的,又惹得他的长辈不愉快。秦先生已经这样的年纪,完全可以对自己的生活负责,你没发现结婚这件事完全是由秦先生自己做主吗?”
纪礼的话说明了高蕊,她说道:“哦这样啊,那就好。”
唐静这时说道:“不过,客户在办婚礼之前,估计还得想办法解决一下亲属里的反对声音。”
高蕊这时接上去说道:“不然的话,得不到亲戚们的祝福?”
一听这句话,江晓彤心里顿了一下,她联想到了之前商谈时秦战的黑脸。原来,真正的症结确实是在这里,“亲戚和朋友们”,估计秦战的朋友们不会有什么意见,有意见的是他的亲属。
唐静这时一拍手,告诉大家道:“挺晚了,今天大家先下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们等客户的回复。”
“好,大家先下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