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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闹市有草舍(3)

二表哥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他跟着我父母见过国共两方面的许多大人物,从淮海战役到进军大西南,又跨过鸭绿江,以他的履历看,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他现在面对着区民政局的一个科长,面对着派出所所长,却一点脾气都没了。他们很威严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翻着他的档案,所长说,你犯过什么严重错误,为什么被撤销排长职务,你必须再一次交代清楚。二表哥迟迟疑疑地说,档案上不是有记载吗,我违反纪律打过一名战俘,他是首尔人,参加过侵华日军。“档案是档案,你是你!”科长拍一下桌子,恼羞成怒地警告他。“历史问题不交代清楚,政府怎么考虑你的安置问题?!”

二表哥黑黝黝的脸变得苍白无比,能够决定他命运的人其实对他的交代根本不感兴趣,二表哥说当年暴打过他父亲的日本兵也是首尔人,所以他忍不住以牙还牙。他们都笑起来,好像他在编一个很滑稽的故事。“这么说你还是出于阶级仇民族恨啊?你大哥是什么人,你姨夫又是什么人?”所长叹一口气说,“老弟啊,我实事求是跟你说吧,上面有指示,对你这样的退伍兵是要甄别使用的。现在是什么形势?资产阶级正在向执政党猖狂进攻!”昔日的皮匠和那位科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他说,“你多少也算是有功之臣,应该理解我们的难处。”

二表哥紧紧绞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心沁出了许多冷汗,后来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他说,我不是退伍士兵,我还是少尉副排长。他的话引来一阵冷笑声,民政局的科长说,副排长算什么,比你级别高得多的人到了这里也服服帖帖!所长挥挥手说,回去等着吧,我们也要等待上级新的精神。

一家人又变得心事重重,二表哥不敢再去找政府麻烦,无所事事的生活中最主要的内容是睡觉,在朝鲜的时候他曾经七天七夜没有合眼,坚守阵地,现在他怎么都睡不回来了。他睡觉时草舍改造就无法进行,工程进度更加拖得缓慢。醒来时他坐在梧桐树下发呆,以往的岁月如梦境一般消逝了,而今这个家庭里有两个失业者,还有一个是修跑道的临时工。长此以往,叫他们吃什么穿什么呢?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

这个退伍的少尉排副荡来荡去,荡到了我外公外婆生前住过的欢乐巷。外公开过的木匠铺早已易主,现在是外公的一位徒弟在掌柜。徒弟看见他很高兴,招呼他进去喝杯茶。欢乐巷是我母亲、我姆娘和我的大哥大姐们充满往事记忆的地方,二表哥也不例外。石子路上,孩子们在滚铁环和追逐嬉闹,楼窗口伸出的晾干竹上,挂满了滴着水的衣服和尿布。闻着木匠铺里刨花的香味,二表哥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他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童年时代。他和他的大哥都曾被送到外公的铺子学过木工,但是哥俩都不是这块材料,宁愿扛枪而不愿意弯着腰,整天推着一把刨子刨木料。

我母亲因此而常感内疚,说是我的父亲害了他们。如果不是有一个骑大马挂洋枪的姨夫,他们如何会走到这一步?这也是我母亲总是想竭尽全力帮助她姐姐一家的一个原因。

谁也说不清二表哥在木匠铺子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反正除了掌柜,员工们都按辈分叫他师哥。师弟们请他吃饭,听他讲打仗的故事,一个个露出崇敬和羡慕的神情。有人说到底是金日成先动的手呢,还是李承晚先发起的进攻?有人说究竟有多少志愿军被俘,有没有自愿去台湾的?二表哥大着舌头说,我也不清楚,我只、只晓得本连本营、最多是本团的伤亡情况。

那天夜里二表哥喝得醺醺然回家,一头躺倒在竹榻上呼呼大睡,姆娘叫他起来洗脸洗脚,他迷迷糊糊地坐起,又躺了下去,嘴里嘟哝着老子不能都告诉你们,这是机密什么的。干爷冷冷地看着他,叫姆娘别去管他。“这个只晓得扛枪打仗的蠢东西,”干爷愤愤然地说,“回来了还不如不回来。”

确实是这样的,他回来了还不如不回来。第二天早晨,宿醉未醒的二表哥就被叫进了派出所,这回连民政局那位科长也不出面了,直接由所长安排他的去向。所长说他被人举报泄露军事秘密,还说了一些涉嫌反动的牢骚话。二表哥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无从辩解,他一个早已离开战场的小排副能有什么军事秘密?他说过的牢骚话,只是不满于自己的生计无着而已,又如何扯得上反动呢?

穿窗而入的阳光照着他青白色的脸,所长漠然地注视着他,所长说你记不清了没关系,只要有举证者就可以定你的罪了,判刑倒是谈不上,监督管制完全够条件。二表哥沉没在某种无边的黑暗中,他听到巷子里传来叫卖甜酒酿的声音,那个当过远征军文书的老家伙摇摇晃晃地挑着担子,正趿拉着一双木拖鞋啪嗒啪嗒地由远而近,他的整个身心都疲软了,眼睛里流露出极度的焦躁和绝望。看在你当年替我们送过信的交情上,我给你指条路吧,所长的脸色终于和缓下来了,深思熟虑地教诲他,“上面正打算动员城镇无业人员去支援农业,你家带头报个名,那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我们还可以给你家找个离杭州最近的地方,敲锣打鼓欢送你们下去。你毕竟是复员军人,以后当个民兵连长之类的,不比赖在城里当个被管制的无业游民好得多吗?”

按照我母亲的分析,这位皮匠出身的所长,包括民政局那位科长,倒也谈不上与我姆娘家有什么大的过节,他们所以这样做,一是迎合当时上级巩固政权的意图,二是给自己所辖的范围甩包袱罢了。至于这样的威逼利诱会给这个家庭带来何种后果,他们是不会去想的,这与他们的切身利益毫不相干。这是一个谁也不提任何个人利益的年代。

已是深秋清冷的天气,秋生被场站助理员派去东北采购工具和零部件了,助理员说,这趟差事办得好,我会向首长推荐你,让你转正为本场站的正式职工,那样的话,除了不戴帽徽领章,你跟军人没啥区别,有工资还有劳保服装发。在茅廊巷的草舍现场,秋生的两位工友,吭哧吭哧地抬着一个笨重的木头窗框,正在往砌起的砖墙上放。干爷呆坐于门前梧桐树下,用一块肮脏的手帕捂着嘴,不停地咳嗽,到了看见他的二儿子从派出所回来时,老头子想咳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儿子吞吞吐吐刚说出所长找他谈话的结果,老头子腾地站起,他的瘦削的身影被秋日的阳光投射在石板路上,久久地凝固不动,就像一棵大树旁又长出了一棵老树。几秒钟后,这棵岌岌可危的老树终于像被雷劈了似地倒了下去。

冷风从巷子里吹来,风声将姆娘和阿凤的喊声哭泣声传得很远,两位工友从建筑工变成了担架员,卸下柴门抬着我干爷往浙二医院急诊室迅跑。担架上的干爷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因为充塞了瘀血而鼓起来,牙齿和舌间发出即将咽气般的咕噜声。派出所下手很快,一张户口迁移证书已经塞给了我的二表哥。这个昔日的有功之臣,从志愿军变成支农者的倒霉蛋拿着这张致命的白纸,像一具木偶那样茫然地站在医院门口,脸上浮现着梦幻般的神情。

整个事实确实像一场梦,使这个见惯腥风血雨的汉子掉了魂似的傻站在冷风中,那么凄凉,那么无助,那么绝望,不一会儿,他那原本年轻而黑亮的短发上,便结起了一层白色的霜。

我始终忘不了秋生从东北回来那天的神情,他赶到茅廊巷,草舍里空荡荡的,只有两只饿急了的老鼠在破灶头上跑来跑去。阿爸!姆妈!秋生的眼睛里闪烁着模糊的泪光,他的惊叫声在巷子里显得空旷无力。矮脚经理从菜场办公室走了出来,默默地看着他。邻居们也围过来,也是无声地看着他。等待居民区主任闻声过来的时间相当漫长,而在这段空白中就像一部黑白电影突然断片似的,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悬疑与悲伤。修建了一半又被搬空的屋子比动工前更显破败,满地断砖碎瓦,废弃的残破家具散在角落里,上面撒落一些潮湿发黑的烂稻草。秋生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半蹲半伏在门槛上,好像跪在一座墓茔前那样。这确实像一座墓茔,埋葬了他的所有少年梦想。

你的户口也迁过去了,居民区主任告诉他,你们是全家人光荣下乡。秋生说,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我的户口迁移应该由我自己做主!你离十八岁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呢,所以你只能跟户主一起迁走。秋生抬起头,看见派出所所长出现在他面前。所长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他好像并不期待秋生的回答,转过身去向围观者们挥挥手,他说,没你们的事,各忙各的去吧。

愤怒的秋生想跟他拼命,矮脚经理拉住了他。他紧紧地抱住秋生说,鸡蛋碰不过石头,你小子冷静一点!秋生抬起脚,他穿着一双黑色回力鞋,破损的鞋尖露出一个苍白的大脚趾,可惜他挣扎了半天也没能踢到所长身上。彼时的菜场经理不像是武大郎,而像从梁山上下来的矮脚虎王英,力气很大。只要你一心一意想回来,他安慰我的三表哥说,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那天傍晚走进我家的秋生,是一个表情呆滞,一言不发的少年郎。我母亲问他话,他什么也不回答,颓然坐在堂前的条凳上,只有那凹陷的胸脯在急促地颤动,双眼空洞无光。母亲说,你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了,应当更成熟一些。“我像你那么大时,你姨夫突然成了异党分子,戴笠将他关进地牢,”母亲跟他说起我也是第一次听到的往事,“那时我拖着刚满两岁的你大表姐,怀里还抱着不到三个月的你大表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母亲沉默了一会儿,怕冷似的抱紧双肩,接着往下说,“我想天无绝人之路,总会走出困境的,于是我忍辱偷生地走啊走,终于走到了‘七七事变’,走到了你姨夫出狱重新带兵那一天。”

大起大落的经历从我母亲嘴里平淡地说出来,引起我们的震撼和沉思。那天夜里我陪着秋生在街头巷尾瞎逛,从官巷口逛到众安桥,再从法院路逛到湖滨,这个南宋古都的一草一木都使他无比流连。西湖边岸柳成行,月光映照着湖面,微波荡漾。我们走过孩儿巷,那是陆游住过的所在,据说“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诗句诞生于此。后来我们走累了,走到武林门外的运河边,坐在码头的石阶上休息。京杭运河的河水黑黝黝的,一艘艘运货的驳船缓缓驶向北方。从这里出发,过了德清就到了吴兴的地界,我告诉秋生,“你们下乡的所在就在那里,如果从陆路走,乘汽车大概也就是两个钟头吧。”

“一个钟头也是乡下,”秋生沉闷地对我说,“我们一家人都不会种田,我连割羊草都割不来的,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我无法回答他,两个人又陷入沉默之中。秋生脱下破球鞋,将脚浸在河水中,我跟他学,河水很凉,令我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临河的一户人家打开了窗子,灯光亮起来,照在秋生胸前一把挂着的钥匙上,这是茅廊巷那间草舍柴门上锁时用的钥匙。秋生摘下它,放在手上把玩许久,“我家从来用不着上锁,我一直没用过它,”他扬起手说,“让它留在杭州吧,不要再跟着我出去丢人现眼了!”

我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他。“不,不要扔到河里去!”我央求他,“你们会有回来那一天的,”我的眼泪终于像河水一样汩汩地淌了出来,我说,“把它交给我,我替你保管着,将来用来开新房子的门!”

我们回去,回到我家所在的皮市巷新开弄去。鬼差神使似的,我带着秋生走到了巷口一栋小楼前,“这就是那位皮匠所长的家,”我用一种与七岁年龄绝对不相称的冷静口吻对他说,我的双腿却在发软,“我们要给他一点警告。”

从巷子吹来一阵风,使秋生抱着身子打了个喷嚏,他说,怎么警告,你说什么警告?我蹑手蹑脚走到墙角去,从地上捡起一小块碎砖头。生活对幼小的我来说同样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梦,我想起两年前母亲带我去报考幼儿园,结果被人赶了出来,因为我是狗崽子;我想起那个穿红皮鞋的千金小姐称我为香港回来的小特务,她的指甲像冰凉的刀锋划过我的脸庞。我的面容变得狰狞了,血直往上涌,我向后退一步,用尽全身力气扔出这块破砖头,我听到玻璃窗被打碎的声音,接着传来一声裂帛般的尖叫声。

秋生惊慌失措地逃开去,我却傻站在那里,不是我不想逃,而是我的双腿不听指挥了,一个劲儿地颤抖。于是秋生又跑回来,拉起我躲进一堵高墙的角落里。谢天谢地!皮匠所长这天夜里在派出所值班,家里只有他老婆和女儿。啪地一声响,他家的门灯亮了,皮匠老婆从屋子里冲出来,向四周张望着,接着破口大骂。“什么人?搞什么破坏?!”她虚张声势地说,“我看见你了,你他娘的赶快走过来坦白交代,不然明天就送你全家去劳改!!”

左邻右舍的窗子都打开了,人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走出门来。有人伸出头来看看,又缩回身子去关上了窗户。还有人轻声嘀咕着什么,指着他家的屋顶说,好像是两只野猫吧,昨天夜里也在那里打架来着。这时候所长夫人仿佛才如梦初醒,她家的人缘实在是太差了。她声嘶力竭地又骂了几声,气得身体簌簌发抖地站在那里,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附和她,显然,这使她品尝到了意外的失败和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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