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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走进斜阳(3)

其实他比我幸运多了,那年夏天我俩同时毕业了,他好歹进了一所普通中学,我这个语文数学皆是满分的状元郎,收到的却是一张不录取通知书。俞先生的病使其因祸得福,提前进入了被****出狱的名单。获此喜讯当天,秉生他娘跑到我家,没完没了地哭哭笑笑,我母亲说,你是范进吗,你中举了是吗,要不要我给你一个巴掌?说完这话,我母亲真的扬起手,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耳光让他家对我们有了芥蒂,我下乡插队时秉生没来送行。也许不是这样,也许跟我没通知他有关系,十四岁的我心乱如麻,谁都不想通知。阿珍送来一套棉毛衫,一双劳保球鞋,还有十五元人民币。母亲替我收下了衣物,把钱退回去。母亲说,用不着,他必须靠自己去挣工分过日子了,你帮得了他今天帮不了他明天,你拿这钱去给小英子交学费吧。

我孑然一身登上开往宁波方向的火车,觉得一切如在梦中。月台上响起刺耳的铃声时,我看见小英子飞一般地冲了过来,两根小辫子像兔子尾巴似的在她脑前脑后乱甩。接着我又看见了阿珍和黄排长,一个跑在前面,一个一拐一拐地跟在后面。阿珍哇啦哇啦乱叫,黄排长扶着柱子站住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我扑出车窗,接过小英子递上来的一袋糕点水果,我的眼泪唰地涌出来,止都止不住。黄超英,我喊小英子的学名,你要好好念书,将来孝敬你的父母!小英子点点头,火车头上的汽笛吼叫起来,淹没了她的回答声。

我看见乡村的风景散落在三门湾的山头与海滩上。水车在夏日的骄阳下吱扭扭地转个不息,农夫在田野的尽头耕作,蚂蟥叮在我的小腿上。老鹰的翅膀呜呜地响着,飞过我的头顶,干枯的水井里只有一摊泥浆。生产队的田地跟一个农场紧挨着,干旱使农场的棉花地龟裂,山羊在田埂上吃草,环绕村庄的河流迟滞地流淌,这条河通向大海,河水是咸涩的。

我很累,在阳光烤热了整个河岸的中午,总是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有时我会躺到一棵大树下去,将一顶破草帽遮住脸休息,有时趴在水车上打瞌睡。那时我就会梦见遥远的家乡杭州。小英子给我寄来过一封信,一半是汉字一半是拼音字母。外婆老了,爸爸还好,妈妈也还好,她在信中写道,秉生哥在十一中读书,每天都要路过众安桥小学,他有时给我一颗糖,有时给我一块橡皮。

远处有个稻草人,扎在一根树棍上,风吹起它张开的双臂和头上的破草帽,朦胧中它向我走来。走近时我发现它变成了俞秉生。他佩着白色的校徽,衬衫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一支圆珠笔,怡然自得地朝我微笑着。十一中就在邮电路上,过去叫惠兴女中。我看见他走进校门,走到楼上的教室门口,然后又转过身来,又朝我笑笑。

接下去他就放学回家了,他走过岳王路,走到众安桥小学门口。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风吹来凉飕飕的,他站在树荫下静静地等待,一如当年我们蹲守于竹竿巷幼儿园。铃声响了,学生们欢蹦乱跳地走出来。没有欺负小英子的坏蛋,只有俞秉生在等着她。这一回他送的不是糖果,也不是橡皮了,而是口袋上那支圆珠笔。小英子,他花言巧语地说,这支笔是我爸一位老朋友从海外带来的,那边的人叫它原子笔,不用灌墨水的,写出的字跟钢笔一模一样。他把笔送到小英子柔软的小手掌上。你用这样的笔写作文,他说,肯定比湘九写得好多了。

我从树下跳起。大灰狼,我指着稻草人大喊,小英子你千万别上他当,他是一匹大灰狼!一阵热风吹过,稻草人发出悉悉窣窣的抗议声。我揉揉眼睛,发现自己的影子半蹲半伏在地上,如一条精疲力竭的狗。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远处喊我,湘九,你又在偷懒啦,快去踩水车!那是生产队的队长。我抬起衣袖揩着脸上的汗水,懒洋洋地回到水车上去。

浑浊的水面映出我疲惫而年轻的脸,忧郁的纹路像刀刻在石头上。梦中的一切太真实了,使我的心口像坠了一块石头似的沉重。俞秉生你得意什么,我不由自主地骂出声来,你不就是一个破中学生吗?你以为你走的就是阳关大道,而我这辈子只能走独木桥了?狗屁,我说,老子迟早还会回去的,那时再找你算今天的账!

没有人回答我。天地间一片寂寞。太阳躲进云层里去了,只留下了灰暗的天空。一阵炽热的河风吹来,仿佛在嘲笑我所说的都是胡话。乡村带给我无比空旷的孤独,我因此而品尝到一种很原始的人生苦涩。

二十岁那年我是搭一列闷罐子货车回家的,天正在黑下来,列车开始减速,哐当一声响,终于停靠在南星桥火车站的站台旁了。我鬼鬼祟祟地爬出车厢,钻进了蒸汽和暮色融合在一起的昏暗中。我肩上挎着挎包,还扛着一个蛇皮袋,里面是两条米鱼鲞和十几斤黄豆。我听见扳道工的吆喝声和远处驶来的另一趟火车的隆隆声响。这是一列挤满了大中学生的北上列车,他们高唱着革命歌曲,意气风发地步我的后尘去了。

昏黄的灯光剪出钱塘江边货栈和树木的轮廓,被寒风刮落的标语和大字报像魂幡似的在街上飘来飘去。江上传来一艘夜船的汽笛声,雪花轻轻地从空中飘落下来。我走过萧条与混乱的街面,看到江滨电影院门前高挂的纪录片海报,西哈努克亲王和莫妮卡公主双手合十向中国人民表示深切的感谢。海报下面站着几个卖茴香豆的小女孩,穿得比安徒生笔下卖火柴的女孩还要单薄褴褛。大哥,求求你买我一包吧。一个长得很像小英子的女孩召唤我,我摸出五分钱,买了她一包茴香豆。

我经过解放街回家去,在枝头巷口放慢了脚步。母亲来信说起过,俞先生****回来后,被安排到省政协当了文史专员,他家也搬离了祖庙巷那个七十二家房客的大墙门,搬到了枝头巷一个小墙门。我看见俞家的墙门口站着两个挂红袖套的中年人,斜眼瞟着门里的动静。我停住脚,听到秉生他娘的喑哑的哭诉声,好像还有两个女人在劝说她,不,是在呵斥她。独子怎么啦?他老子是病人又怎么啦?一个年轻而剽悍的女声拍着桌子说,红五类都要统统下乡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呢,何况你家的后代!

我想走进去看看,被这两个街道工宣队的队员拦住。你跟俞家是什么关系?他们很警惕地讯问我,好像我是一个被当场抓住的小偷。我是俞秉生的老同学,我说,刚从插队的乡下来。一个好像是头儿的中年人上上下下打量我,耸了耸鼻子,突然提高嗓门说,你在农村表现好不好,有公社的证明吗?我愣住了,看白痴似的看着他,这跟我去看他有关系吗?我说,又不是去劳改场探监。这个头儿冷笑了一声,关系大着呢,他说,如果你在农村表现不好,又跑到他家胡说八道的话,他还会老老实实去黑龙江插队吗?我们辛辛苦苦做的工作不全成了白费心机?!

在苦水里泡过在血水里浸过的我,已经没了当年的学生味书卷气,巷子里有几位路人和好多邻居走了过来,我放下蛇皮袋说,大家看看这人还讲不讲理啊,我千里迢迢地给老同学家送来几斤黄豆,他们居然不让我进门!人们面面相觑,雪花飘落在我的身上,乱蓬蓬的头发湿漉漉的,一双破布鞋露出脚趾头,我的整个形象博人同情。终于有人忍不住开了口,那是一位大妈,居民小组长,她替我恳求工宣队说,就让他进去看看那个病怏怏的老头子吧,恐怕没几天好活了。

那个头儿还在犹豫中,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踉踉跄跄地就跨上了台阶。屋子里突然静默下来,门开了,那个呵斥秉生他娘的女工宣队员吃惊地说,你们是谁,闯进来想干什么?拖着我的少女也不答话,跨过门槛朝屋里走,女工宣队跟在后面说,好大的胆子,你们要公开抵触上山下乡政策吗?少女哼哼一声说,这是我小舅舅,他上山下乡时你还没进工厂呢。我这才转过脸去,看清了小英子的脸,十四岁的大姑娘了,要是在街上相遇我还真不敢认了。我对年轻的女工宣队说,她没说错,我插队去乡下时,你肯定还是个中学生。

房子结构是两室一厅,俞师母还在嘤嘤地哭泣,俞秉生面色如土,垂头丧气地站在角落里,两片分头耷拉在额前,跟电影里的叛徒甫志高没啥区别。我先不睬他们,径直朝里走,小英子却没敢跟进来。俞伯伯,我大声说,我是湘九,张某人的小儿子,我来看您了,您得撑起来,这个家,靠您儿子是撑不起的呀。

确实挺凄惨的,老头子靠在床上,眼里含着豆大的泪珠,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滚了下来。这张面孔很像是一棵千年古树的化石,张开的嘴巴里只有几颗残牙,见到我,眼睛里居然还能发出一点光彩,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老头子抖抖瑟瑟地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副眼镜,戴上后打量我半天。是你爹的种,后来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倒让我也愣了半天。

等我回到客厅时,几位工宣队员都进来了。其中有一位队员的脸色很难看,原来他是报社印刷厂的。难怪头儿要拉住小英子时,他把他劝住了。他说,小英子,我要告诉你爹去,你跑来这里干啥,这是你能插嘴的事情吗?小英子噘着嘴说,我插什么嘴了,俞秉生家里这么困难,不让他留城也就算了,为什么非叫他去黑龙江呢?杭州郊区不行,哪怕去省里哪个农村也好,她自说自话地提出一个建议,跟我这位小舅舅去三门湾插队也行啊,万一家里有个三长两短的,还能赶回来料理。

居民区几位大妈也进来了,客厅里挤不下了,外面还在下雪,她们只好站在屋檐下,嘀嘀咕咕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那位小组长说,这个小同志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万一有点事,俞某人单位都垮了,根本没人管,居民区更是解决不了的,只好去找街道,绕来绕去还是要绕到你们身上。另外两位大妈说,是啊,这件事还请你们再考虑一下,免得节外生枝嘛。

谁都明白她们的意思,关键是卧室里躺着的那个老头儿,关了这么多年,又把他放出来了,还当个什么专员,万一哪一天上面又想起来了,谁知道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别看他病病歪歪的,只要他还没死,总归是让人心里不踏实的。

这天晚上的纠葛,当时是不了了之。损失的是我的一条米鱼鲞、五斤黄豆。我将它们留在了俞家。幽暗的雪花连绵不断地落下来,小英子陪我回家去。我斜眼看着她,面部的神经微微抽搐。小英子说,你这么看着我干吗,跟我老爸似的。我差点跪下去,雪花落在我悲愤交加的脸上,我仰天长叹,真是没人教训的恶果啊,我说,你被俞秉生彻底带坏了。

小英子却没有一点姑娘家应有的矜持,她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拉住我的胳膊撒娇,我倒是想去黑龙江来着,她说,他们嫌我年纪太小,不让我去。我又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胡说八道,我沉下脸说,你爹你娘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他们?这种念头想都不要想,我警告她,否则你就是一个不肖子孙!

走进家门,看到阿珍忧心忡忡地坐在我母亲身边,我就明白了,小英子果然是个不肖子孙。说起来她跟她娘来看我妈的,一转身就溜走了,溜到俞秉生家去了。我母亲顾不上跟我说话,先批评她,这么大的雪,你跑哪里去了?小英子啊小英子,我妈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她,你娘到墙门口去张望好几回了,你让她省心一些行不行啊?

哑巴阿珍流下了泪,她拉起我的手,要我替她教训这女儿。小英子茫然地看着母亲扭曲痛苦的脸,不知所措。她娘对此的反应超出了她的预计。我妈跟我说,小英子读初中了,但是学校停课闹革命,根本没人管她们,小英子整天东荡西逛的,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我放下蛇皮袋,从肩上的挎包里拿出几本书来。我考考你,我摊开书说,如果你回答不出来,这个寒假你就哪里都别想去了,每天到这里来跟我做作业。别看我只有小学文凭,我告诉她,我插队的集体户有两位大学生,我跟着他们把高三的课程都学完了。

小英子张大了嘴,可就是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个没出息的小家伙呜呜地哭出声来。她瞪着这些书,还有我做过的练习本,瞧着上面我写的习题与老师的批语,身子像打摆子一样地颤抖起来。她拿起一本《大学语文》,摸着这本教材说,这、这真是你在学习的课本吗,你在那个鬼地方都、都变成大学生了?

我无从描述这个小丫头当时的感受,我离开她太久了。这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特大寒流使我家那间青盖瓦泥地下的小屋变得像冷库似的。所有的家务活,我都让小英子跟着我做,做完了就坐下来听我讲课。墙门后天井里有一口深井,打上来的井水冒着热气,我把家里所有的被单都放在脚盆里,命令小英子脱去鞋袜,赤脚去踩浸泡在水里的被单。小英子噙着泪说,我会被冻死的,我说,踩一会儿就不冷了,你连这点冻都经受不住,还想去什么北大荒?!

大年初三那天早上,雪后初晴,巷子里铺满发蓝色的行人的深脚印,清快寒冷的空气像针一样刺痛我的脸颊。窗子上一夜凝结的冰霜在阳光下变幻着色彩,一辆自行车犹犹豫豫地停在了我家门口,然后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我撇撇嘴,示意小英子去开门,我听见她发出了一声快乐的惊叫声。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谁来了。我说,俞秉生你怎么今天才想到来拜年啊,初一初二你都死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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