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千金是从噩梦里惊醒的,她会务这双手大叫着,“不是……不是,我爱顾右,我爱顾右……”
然后清醒的石千金就看在朦胧的晨光里看见了顾右悲伤的盯着她的脸。一瞬间。那眼神叫她恐慌害怕不由抓住他就问“为什么这么看我。为什么?你嫌弃我毁容了?”
顾右摇晃她,“石筱醒醒……”
心脏都仿佛要跳出来了般。有种想吐的感觉。石千金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冲进卫生间开始呕吐。
“怎么了。吃坏了肚子么?”顾右在一边拍着她的背问。那湿哒哒的后背让他的眼底弥漫上一层阴影。
石千金现在才反应过来一切都是梦,无论是左一鸣和叶小鸥的指责,还是顾右盯着她看,都是她的梦。心里惶惶的,昨夜临睡前的不安稳又冒了出来。下一刻她狠狠握住顾右的手,瞪着眼睛凶狠的问“告诉我。叶小鸥呢?他怎么了?他在哪里?顾右不要再骗我!”
石千金以为自己清醒了,可是现在发现。原来最初的时候这个剧本就充斥满了灰色的笔调。这一个个故事串联在一起。却都和死亡、爱息息相关。
石千金不知道当初作者想要表达什么。看起来荒诞不经的一场总裁故事。到最后,每一处都仿佛透着生与死、悲伤与无奈的踪迹。而这一切一切,都是她这个精神分裂了般的穿越者造成。
如果最开始的时候,她就屈服接受她是石千金的设定。也许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的爱恨情仇。也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所有的故事都不是原来的模样,因为她心里的石筱,所有人的命运都已经被改变。
叶小鸥的确不在国内了。顾右这一点上至少有五成没有骗她。但是另五成却是十足十的谎言。她被毁容后,那两个行凶的人畏罪潜逃,根本就没有抓住。但是叶小鸥像她一样明白,那一定是猥琐男干的。于是在一次赛车时候,为了逼对方下山坡,两个人一起翻车滚了下去。猥琐男当场死亡。叶小鸥命大。他没死。可是却比死了更难受。
顾右说他被送到加拿大一个亲戚那里治疗了。如果有奇迹的话,他有一天会苏醒。
石千金心里想,怎么会没有奇迹呢。她不就是一个奇迹么?她想起在美国众多信上帝的病友拖她带话给上帝。于是,在知道这个消息后的第三天,忽然不辞而别了。
顾右该是知道她要去做什么的。这一次,她没有拦着她。不止准备好了护照,还有一张永远也刷不完的卡。以及一张写着永远在等你的字条。
等着顾右回来的时候。石千金已经不在了。回应他的紧紧只有一行模糊不清的话语。如果我还活着,总有一天会走到这里。
顾右捏着便条站在玻璃窗前,良久之后忽然跪了下去。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心疼,为什么这么痛苦。其实,她真的和这个世界没有关系。其实,她只是个找不到回家路的迷途羔羊。
他都知道。他更知道她的善良也知道她的坚强。这个孤单绝望的世界上,她不知道去信任谁,没有她的记忆,没有她的亲缘。总是像做梦一样的走在悬崖上,害怕会摔下去,更害怕永远走下去。
她傻乎乎的样子,总像是懵懂的没有睡醒。她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像蒙了一层雾般。像是再看你,又像是在看一幅风景画。有时候,那双眼睛也有明亮的时候。每当那个时候,他知道,她必定是清醒的在挣扎着什么。 也许是挣扎着伸出触角去触摸这个陌生的世界,也许是挣扎着去逃出石千金的角色。
那些时候,他觉得她太可怜。像是被世界隔绝的病人。她害怕打破剧情让更多人受伤害,所有的挣扎疲累都自己背。他应该早一点放她离开。让她自在的行走,不用爱的名义让她挣扎的这样辛苦。
现在她终于走了。他的心也被带走了。无论是谁,他始终还是抓不住……
翻山越岭的石千金漫步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她自然去看了叶小鸥。他可爱的脸庞睡的安静。她在他身边呆了整整一个月。每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叶小鸥,我是石筱,你快醒醒。
她坚持不懈的叫。从早上叫到晚上。一天十几遍没有一点厌倦的叫。看的叶小鸥漂亮的姐姐都动容,劝她“我也相信有一天他会醒来的。你不用这样……”
石千金点点头,转头又固执的拉着他的手一遍遍的叫。就这样整整叫了一个月,石千金终于有点醒悟。她想,也许是自己不够虔诚,也许是自己的功力不够。
于是她去漫步在世界的角落里。做着各种各样的好事。有时候是陪着一个孤单的孩子许愿。并让她的愿望成真。有时候是帮助一个黑人寡妇,帮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有时候也会去扶摔倒了的盲人,送她回家。
半年后。也许是她的诚心感动了上帝。当她再次去看望叶小鸥的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睛。虽然不会说话,可是那露着两个酒窝的笑容,石千金是看懂了的。
她拉着他的手。反反复复的念叨“小鸥。我是石筱。小鸥,我是石筱……”
又呆了一个月,叶小鸥依旧只是露着酒窝的笑。始终不开口。石千金想,也许还不够福报吧。于是她再一次踏上了行善的路。只希望上帝能怜悯。
只可惜,这一次,她再也不能东奔西跑了。她的眼睛磨损的太厉害了,已经看不清楚很多事情。就连阳光刺眼的时候,也紧紧是一片红色的幕帘。
所以,她选择了回国。去到了上辈子,石筱向往的西藏阿里。在那片孤独贫瘠的土地上,她成了一名支教的小学教师。
孩子们很喜欢这个面貌虽然看起来可怖,但是很温柔的城市女老师。有时候石千金会给她们讲城市里的故事,有时候也会将穿越人的故事。更多的时候她会教她们爱自己。爱别人。
阿里的天空永远是那么悠远深蓝。石千金在教书之余最多的就是仰躺在平房上晒太阳。像一条懒洋洋的狗。
她喜欢这样的时刻。放空思绪什么也不想。没有爱恨情仇只是简简单单的活着。
又是半年过去,她打过一次电话叶小鸥姐姐。得到的消息无比叫人振奋。叶小鸥会自己吃饭了。现在已经开始练习走路了。石千金比任何人都高兴。高兴的她站在房顶上大喊大叫。学生看她高兴的样子也都爬上来和她跳。
也许任何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也就是在打过电话没几天之后。石千金早上如常的睁眼时。世界如同梦里般黑暗。没有任何慌张。她平静的告诉朴实憨厚的扎荣校长。她瞎了。现在连太阳的红幕都已经看不见了。
扎荣很忧心,石千金反倒安慰她。说她交不了书,还可以教孩子们唱歌跳舞。还可以讲故事给她们听。扎荣只是叹了口气。再也没有说什么。
从那天开始。石千金果然开始摸索着熟悉这个小小的院子和几排平房。不过已经走了那么多次,也不会太困难。很快她就能在这黑暗里做各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