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年轻人早已收起了随身兵刃,一齐走上前来,柔声细语地道:“原来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紫血郎君,朱公子。之前多有得罪,多谢二位公子不计前嫌,出手相助。”朱墨羽努力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那三人又道:“在下三人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登门拜访朱公子。”
朱墨羽勉强地点了点头,那三人抱拳行了一礼,刚转身走了几步,朱墨羽眼前一阵眩晕,竟吐出一口血来,剑身支持不住身体,差一点摔倒在地。把左谦之吓得脸色苍白,惊叫连连,慢慢地把朱墨羽放倒在地上,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起来。
那三人连忙转回身,道:“朱公子伤到了哪里?”说着,那位公子模样的人便要去牵朱墨羽的手腕,以查看脉搏有无生命之忧。左谦之没好气地打掉公子的手,声带哭腔地道:“全怪你们,师父身上的旧伤原本就还没有完全好,要不是为了帮你们,师父也不会牵动内伤。”朱墨羽挣扎着坐起,原本想说些什么,突然又吐出一口鲜血,那公子连忙从怀内掏出一颗珍珠大小的丸药,交到左谦之手里,道:“此乃疗伤圣药,请朱公子服下吧。”
左谦之迟疑了一下,便塞到朱墨羽嘴里,就着几口残酒,总算把药送入腹中。朱墨羽只觉得此药入口香甜,不多时丹田之处温热起来,随后,眼睑沉重,渐入梦乡。
朱墨羽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午后了。此时,他正躺在一张温暖柔软的床上,左谦之见到他醒来,喜出望外,连忙问他是否饿了,感觉可好了一点。朱墨羽看着他笑了笑,环视了一圈,房里的陈设,从窗外嘈杂的声音来判断,应该是身处一家客栈的上等客房之内。
此时感觉浑身无力,好在内息顺畅了许多。左谦之笑道:“师父昏迷了许久,可把我担心坏了。”朱墨羽努力地想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怔了半晌,道:“咱们是怎么来这里的?”左谦之道:“昨天晚上,师父昏了过去,多亏那三个人帮忙,我们行走了两个多时辰才来到这里。那三个人连夜找了郎中,帮着师父号了脉,郎中说多亏师父底子好,在此安心调理三五天,便可行走了。那三人送走了郎中,又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天便亮了。那三人见师父如此,问我们此去哪里,我说了,那三个人说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他日定会相见。临走之时,留下一棵百年人参,说此物奇佳,食之大补,有救死扶伤之效,起死回生之功,一再劝我为师父熬了服下。”
朱墨羽半晌不语,深思了一番,道:“你也累了,我现在已无大碍,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左谦之忙笑道:“师父没事,我便安心了。郎中说了,师父这几日不能饮酒,可有什么想要吃的?”朱墨羽摇了摇头,道:“你眼睛都熬红了,快去休息。”左谦之憨厚地笑了笑,合衣躺在另一张床上,不一会儿便鼾声震天起来。
朱墨羽与左谦之在此耽搁了四五天,直到朱墨羽催促了数遍,左谦之才肯收拾好行李。
路上又行了三四天,二人时紧时慢,才在二月初五这一天,进入杭州府。朱墨羽突然想起去年此时此地,他单枪匹马向成名武林数十年的杨颜芝挑战。故地重游,颇增沧桑之感,一年的时间,他和他身边的许多事物,都改变了许多。至傍晚时分来至杨府,门人通报进去,少顷,便见杨济士刘云重等人喜出望外地迎了出来。
入得府来,自是与杨府众人一番别后问候。朱墨羽与左谦之问及杨毅芝,袁无声道:“恩师不巧外出会友,料想今晚便归。”杨济士命家人端上茶,笑道:“朱兄先品品这盏好茶。”朱墨羽忙道:“杨府所藏,定然是佳品,正欲讨一杯吃吃。”
杨丹盈笑道:“你还应该向二哥讨杯喜酒吃吃。”杨玄胡哈哈大笑,连说正该如此,朱墨羽见杨济士拿眼瞪她,脸上飞起一片红色,笑道:“听杨姑娘这话,在下似是错过了喜酒,今晚当与诸位一醉方休。”杨丹盈笑道:“你看咱们这里少了谁不在?”朱墨羽会心一笑,道:“在下正不解呢,向来与杨姑娘‘焦不离孟’的袖嫣小姐如何不在?莫非与杨姑娘姐妹失和了不成?”杨丹盈连忙摇手道:“不敢不敢,昔日姐妹,如今名分有变,是姑嫂了。”
朱墨羽连忙站起身,向杨济士抱拳道:“恭喜恭喜,如此说来,倒真是错过了杨兄的喜酒,当罚三大碗才是。”左谦之也笑道:“恭喜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杨济士羞笑道:“多谢二位,只是行了文定之礼。当时曾与父兄商议,原该请朱兄喝杯喜酒的,只因顾及朱兄有伤在身,不敢劳您们大驾亲来,家父说朱少侠定然不会怪罪,日后补上也是一样的。”
朱墨羽大叫三声罪过,左谦之吓了一跳,正不知何故,朱墨羽笑道:“我二人此行匆忙,未带恭贺之物,也容在下日后补过吧。”江无垠冷笑道:“最受不了你们酸气冲天,在下失陪了。”说着,起身离去,邱无夜向左谦之点了点头,也起身跟去。杨氏兄弟忙道:“我这二位师兄脾气古怪,朱兄勿怪。”
掌灯时分,杨毅芝从外归来,家人早报与知晓,便三步作两步大笑着迈步进来。朱墨羽与左谦之慌忙拜见,众人分主宾坐下。杨毅芝端起茶,道:“贵客驾临,老夫未及亲迎,已是失礼。不巧却外出会友,迟迟未归,实在是不该,万望二位少侠海涵。”朱墨羽与左谦之忙道:“不敢,前辈言重了,我二人冒昧造访贵府,失礼在前。前辈如此说,晚辈如何担当得起?”
杨丹盈不屑地道:“怎么说您们几位也是名动武林的人物,再听听彼此这般客气,哪里还有半分豪气冲天的英雄气慨?怪不得二师兄、三师兄讨厌你们酸气冲天。”杨毅芝正欲出言教训,朱墨羽忙道:“姑娘教训的是,晚辈几番拜见前辈,幸蒙前辈不弃,也算得上忘年之交。只是在下诚惶诚恐,惟恐在前辈面前失了分寸。”说罢,众人皆开怀一笑。
不觉外面天色已晚,杨玄胡道:“酒菜可曾备好了?”从外面进来一个家人,打拱道:“备好了,只等少爷吩咐。”杨济士率先起身,道:“略备了些淡酒清菜,请朱兄左兄赏光。”杨毅芝哈哈笑着,走到朱墨羽面前,正欲开口,突然笑容一僵,伸手捉住朱墨羽的右手手腕。此变故起于众人意料之外,又在电光火石之间,朱墨羽自是不备,其余众人脸上浑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