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影还未落地,李恪秋大叫一声:“嫣儿!”众人一同跳下马来,李袖嫣嘻笑着扑入唐宓欣的怀抱。杨丹盈与李恪秋快走几步,迎上正欲下拜的杨济士,众人一番见礼罢,李袖嫣却在母亲怀里抽泣起来,唐宓欣知道女儿有惊无险,悬了几日几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细细问起此间经过,又温言软语安慰了女儿一番。
众人牵马而行,且行且谈。原来,自那日袁无声杨济士与李袖嫣失手被擒,陷身庄院之后,三人便抵不住房中的迷香,沉沉睡去。待醒来后,杨济士与李袖嫣发现身处一间密间之中,手脚被绳索捆住。
正在二人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房门大开,从外面闯入一个蒙面老者,一手提了一人,扬长而去。飞出院后,那人展开轻身功夫,如大鹏展翅。不一会便来至一处,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二人正欲叩谢救命之恩,老者不容分说,把二人投入马车,亲驾车辕,狂奔而去。二人心下纳罕,不知是吉是凶,只能闭目任其而行。
行了半日,至一去处,老者弃了马车,仍是手提二人,向山上快步而行。二人才知道,是老者把他们救离险地。来至老者住处,二人拜谢救命之恩毕,老者道:“你二人身中奇毒,好在这个年轻人家学不凡,解此奇毒虽是不易,妙在此山之中奇草仙卉也不少,你二人细心调理,三五日之内,便无大碍。”说罢,老者转身而去,杨济士道:“敢问恩人高姓大名?”老者转身笑道:“姓名不过是身外之物,说它作甚?老夫尚有要事去办,事妥之后自会返回。”说罢,飘然而去。
众人说话之间来至半山腰,道路逶迤极难行走,又走了一段路,见道路崎岖悬崖陡壁,便把马儿系于树上。众人小心翼翼,在胡啉承秦亚燊的指引下,迈步而行。此时东方泛白,红霞染天,山中湿气氤氲,寒气逼人。又行了一会,胡啉承抬手一指,道:“就在那里。”众人齐望去,只见不远处峭壁之上,搭着几间茅草屋,房中似是亮着灯光。众人脚下加劲,展开轻功,不一时便来至茅草屋外。
胡啉承指着亮着灯的那间房,道:“朱墨羽朱兄便在里面养伤。”刘云重忙道:“不知他伤势如何,我们去探望一下吧。”李袖嫣道:“昨天晚上便醒了。”说着,众人摧门而入,只见房中一张竹藤床上,朱墨羽盖着一条半旧印花棉被,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床头小桌上横放着紫血剑。
朱墨羽听到动静,缓缓地眼开双眼,勉强笑了笑,半天才有气无力道:“好歹捡回条命,才能见到诸位。”众人围绕其侧,或站或坐,劝慰了一番。胡啉承帮着朱墨羽在背后放了枕头,扶起来让他半躺在床上。
突然左谦之快步几步,跪在床前,拜了三拜,朱墨羽吃了一惊,惊问道:“这是何故?左兄弟快快请起!”左守义越众而出,道:“那晚朱少侠在危急时刻仗义援手,救下了谦之性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朱墨羽摇了摇手,虚弱地道:“举手之劳,不必如此。”左守义忙道:“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却是知道救人一命,如同再造父母的道理。”李袖嫣笑道:“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说着,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左谦之脸红道:“我与叔叔此番前来,便是谢恩人救命之恩的。前几****与两位叔叔商议了几次,在下有一心愿,说出唯恐让恩人为难,不知如何说出口。”朱墨羽艰难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左谦之嗫嚅半晌,方道:“在下虽然资质鲁钝,如蒙恩人不弃,愿拜在恩人门下,尽心尽孝,余愿足矣。”
朱墨羽闻此,苦笑着连连摆手,左守义道:“朱少侠且莫多心,咱们知道贵派门规与中原门派不同,咱们也不敢奢求少侠传授他武艺,只要能让他以弟子之身侍奉在少侠前后,以报此大恩。”朱墨羽手抚胸口喘了半天,缓缓地道:“左兄弟快快请起,咱们坐下来说。”左守义道:“少侠不答应,他是不会起来的。”
杨济士道:“在下有一言,可否多几句嘴?”左守义笑道:“杨公子请说。”杨济士笑道:“朱兄大病初愈,不宜多言,朱兄只要点头便算答应了,岂不是省了他许多力气?”众人道:“不错,说多了话容易伤了元气,咱们此来原是看望他,如此一来反而害了他。”杨济士道:“还有一事,便是拜师之举。在下也曾听家父说起过书剑宫,知道门规奇异,入门极难,紫血前辈行事又与旁人不同,这的确是有点为难了朱兄。以在下拙见,倒有一个法子,既不让朱兄为难,也可让谦之兄弟报此大恩。”
左守义笑道:“如果真有这么个一举两得的好法子,我叔侄两个自然遵从,杨公子快快说来。”杨济士笑道:“依在下之见,何不拜朱兄为义父?这样一来,便不算入他的门派,自然不会让他为难。对谦之兄弟而言,一样可以报答恩情……”杨济士话还未说完,朱墨羽苦笑着连连摆手,杨济士奇道:“朱兄莫非还有其他好法子?”朱墨羽道:“此事不必再提……”话未说完,左谦之又拜了拜,叫道:“义父在上,左谦之拜见义父。”说完,自己站了起来,恭立一旁。过了大半晌,朱墨羽正色道:“你我兄弟般年纪,这更不成体统了……”
左守义左谦之叔侄还欲分辨,突然门外有人笑了两声,一个苍老遒劲的声音道:“贵客远来,老道未曾亲迎,失礼,失礼!”李袖嫣与杨济士一起惊喜地笑道:“救我们的那位前辈高人回来了。”李恪秋和唐宓欣也惊喜地站起身,唐宓欣突然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前辈,还不知如何称呼,两位少侠如若知晓,还请如实相告。”说着,眼望向胡啉承和秦亚燊,胡啉承和秦亚燊为难地对望一眼,忙笑道:“未得他人家首肯,晚辈不敢随意道来,还请两位前辈见谅。”
等了半晌,主人久未露面,众人互相对望一眼,才突然意识到,此间主人离此尚有一段距离。又过了一会儿,众人才听到门外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脚声声尚在数丈之外,突然房门无风自开,便见一位须发半白、道风仙骨的瘦高老者,身穿一袭半旧道袍,手挥一把玉柄拂尘,笑容满面地迈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