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深夜,朱墨羽独坐窗前,天上乌云密布,似乎一场大雨即将来临,使他原本就压抑的心情更加沉重。
独坐无趣,靠进椅背闭目遐思,想起顾掌柜给他说起的四川的风土人情,顾掌柜说道:四川有两大名门,一为蜀中唐门,以暗器名震江湖,经久不衰;一为颜门,以侠义仁厚为江湖人人乐道的“风雷神拳”颜北川。
颜唐两家世代交好,被江湖人尊为四川的“泰山北斗”,颜北川的二小姐便嫁与了唐门,也就是唐宓欣的弟妹。二门互为肱骨相互扶持,犹如武林中的少林与武当。
一个多时辰后,雨渐渐地小了许多,街上人迹全无。突然一道黑影划过,如一道流星,黑夜中,只见一个跳动的黑点在众多的房脊上,跳跃起纵,如履平地。
半个多时辰后,黑影落在一座宽大的府第之外,高墙青瓦,府内房屋众多。
从对面的酒楼上透出一线微弱的灯光,模糊地可以看到,黑衣人身着紧身衣,面罩黑巾,只露出一对精光闪闪的眼睛。
轻轻一跃,黑衣人便翻过了围墙,院内寂静异常,黑衣人蹑手蹑脚地穿过矮树奇石,纵过一片池塘,脚尖在荷叶上“蜻蜓点水”般一点,身子便又腾起。
他探出头,看到右前方一座房内亮着烛光,便像一片落叶般贴在窗边,脚尖轻点地面,便藏身于窗边横梁之上。凝神屏气,侧耳倾听房内声响。
须臾,里面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镜轩,你先前说起的关于‘药王神算子’杨前辈的事,果真是听你姐夫亲口说的?”另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前一段时间,我姐夫听说他表兄遭人所逼,突然暴毙,于是前去吊唁,回来后说起,原来他服了一颗神奇的药,假死的。”
年轻的声音赞道:“药王之名名不虚传,竟能配制出如此奇药。”另一个人道:“听说是从别处所得,是为了当年那个叫什么‘草上飞’应奚怜的事,于是我暗地里一想,此事与爹爹也可能有几分关系,即便没有什么大碍,早做着防备总是好的。”
只听一个沧老的声音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事隔多年,竟然还有人惦记着此事。此事虽与我无甚关系,总归是我轻信人言,反倒让‘草上飞’应老弟因此而丧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里面的三个人,年老的自然是“风雷神拳”颜北川,两个年轻的一个是他的儿子,颜赫夕,另一个是他的女婿,唐门次子唐镜轩。
颜赫夕与唐镜轩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颜北川长长地叹了口气,半晌方道:“还不是为了‘凝血赑屃’?”
唐镜轩问道:“爹爹可知道这‘凝血赑屃’到底是个什么宝贝?有几次听家父提起,问他他也不说。”颜赫夕笑道:“相必是一个武林利器,或者武功秘笈之类的,要不然就是关系着一个大宝藏,如若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江湖人物为了它而丢了性命?”
颜北川正色道:“今天不妨就给你们细说一下此物件,但是你们记住一点:千千万万不要打这个东西的主意,否则定会招来血光之灾。你们一旦得到了,别人自然也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便会想着法子害了你们的性命。就因为如此,此物一旦出现,必然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浩劫。”二人听颜北川正颜厉色,免不了赌咒发誓一番。
窗外黑衣人听到此,不自觉地凑近了耳朵,想必他也听说过“凝血赑屃”的传闻。
过了许久,才听颜北川道:俗传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传说他是龙九子之长子,名曰赑屃,形似龟,好负重,今日所常见石碑之下龟趺是也。
据传,当年洪武爷爷打下了万里江山,在应天城面南称君,国号大明。后来派遣徐达将军远驱元兵于漠北,实际上是寻找传国玉玺的下落,遗憾的是最终也没有找到。
可巧,有一日青田先生刘伯温朝见洪武皇帝,连道陛下大喜。洪武爷爷便问喜从何来,青田先生掐指一算,道:城东北有一座山名曰栖霞山,有一峰形似卧龙,名曰龙山。臣偶做一梦,天将赐神物于陛下,午时一刻陛下亲往,必得之。
洪武爷爷素知刘伯温乃神人也,于是便随他前去,果于山顶处见一神物,形体似玉通体血红,活脱脱一个神龟,背负着大大小小共九个鼎。
洪武爷爷问刘伯温此神物何解,青田先生恭喜了一番,道:相传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了九个大鼎,以定天下,此为九鼎之故也。此形似龟者,乃是龙之长子,名曰赑屃,力大无穷,此神物背负九鼎,自然是指陛下定鼎中原,身负国家社稷之重任。
洪武爷爷听后大喜,回宫重赏了青田先生。
颜北川过了半晌又接着道:“当然,也有人传说,是刘伯温先生为了不让皇帝再劳民伤财地寻找传国玉玺,就命人雕刻了这么一个物件,令人藏在栖霞山之上,又引着皇帝找到的。”
唐镜轩疑惑地道:“可是这本皇家之物,又与武林有什么关系?”颜北川道:本来原是皇家之物,洪武爷爷死后,传给了他的长子长孙建文皇帝。几年后,燕王领兵南下,夺了侄子的帝位,‘凝血赑屃’也随着建文皇帝的失落消失在了人间。
燕王当了皇帝,派了无数的人寻找建文皇帝和‘凝血赑屃’的下落,可惜最后都石觉大海。直到宣德年间,有一个神偷,不知从哪里盗得此物,一时之间,无论是正道邪道还是朝廷,都开始追寻‘凝血赑屃’,当真不知死了多少人。
终于被锦衣卫夺得,献于皇帝。接着此物便传于正统皇帝,可是十几年后正统皇帝被也先掳了去,‘凝血赑屃’就再次消失了。
颜赫夕忙道:“那后来怎么又出现在江湖上的?”颜北川叹了半晌,方道:直到嘉靖年间,此物又被一个商人购得,商人原本是私藏在家里的,不知如何被别人看了去,一时便传遍了天下,你杀我我杀你,争夺了几十年。
至到五十多年前,此物被西域昆仑山来的一个武林高手夺了去,便又消失于人间了。
唐镜轩道:“如此说来,这物起初也不过是皇家帝位的象征,武林人争了去有什么好外呢?”颜北川长叹一声,道:不错,洪武爷爷本想把‘凝血赑屃’象征着皇帝之位一代一代传下去,他原意是想把帝位传于长子长孙,哪里想到长孙幼弱,被叔叔夺去了帝位?
据说燕王起兵之初,建文帝不忍弑叔,也自知不是其叔的敌手,便把宫里的许多金银财物秘密找了一个地下宫殿藏了起来,找到地宫打开宝藏的秘诀便在这‘凝血赑屃’身上,所以,它才引来了无数江湖人的争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