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一大早林妈妈就带着两姐妹出去赶早市，林爸爸则带着两儿子在家里熬糊糊，贴春联，贴福字。
中午一家人正在说笑，电话来了。林爸爸带着儿子去路口接人，林妈妈去厨房准备点吃的。林穆璇不乐意在这呆着就甩手回了房间。
时间过去太久了，她也没想起这次来的都有谁。
等被林妈妈拉出来见客的时候，林爸爸和大伯二伯正凑在一起喝茶聊天，二姑小姑跟林妈妈看着她新做的衣服，林穆珊一个人收拾着餐桌，估计已经都吃过了。
站在林爸爸身边，笑着跟他们都一一打过招呼，厅里沙发被长辈坐满了，只有被娇惯的不成样子的小表妹刘轻轻正窝在小姑身上。她是小姑唯一的孩子，十一二岁的人还不会拿筷子。
可能是刘轻轻比较少见林爸爸，反而对林爸爸这个小舅比较怕。就是今年吃除夕饭的时候她撒娇哭闹着不肯吃饭，林爸爸发了火让小姑不许喂她，爱吃不吃。
大伯家来的是刚刚考上大学的大堂哥，前阵子大伯打电话让林爸爸帮大堂哥去跑程序办贫困生资格，到时候上大学可以贷款。这趟程序跑下来，林爸爸至少得耽误四五天的工作，像他这样的散工耽误一天都会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有高工资的急事就不会找他。这耽误的是信誉。
要是大堂哥领情还好，但办下来之后去了学校，大堂哥嫌弃丢人不肯用，就这么浪费了一个名额，白跑了那么多回。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林穆璇哪里肯让林爸爸去做这样的事。
按照发展，爷爷表面上给了5000块让大堂哥上大学，背地里还会再给些钱；三个姑姑每人也给了1000块；林爸爸随了二伯也给了2000元。
大堂哥是他们穆字辈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不光家里给了，家族里爷爷的弟弟，林爸爸的堂兄弟们每户也给了小200、500。略微算算都能有10000块往上了。
为这事，她第一回拉着小哥去找了爷爷。分析了大堂哥能得大概多少钱；又说了贫困生会被歧视、排挤；觉得家里又不是没钱缴学费，就算现在不交以后还得交等等之类的话。
果然没几天林大伯就打电话说不用去办了。林爸爸还想劝来着，被林穆武拦着了，虽然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要去爷爷那说哪些话，但这个是妹妹想看到的结果就对了。
二伯家来的是两个儿子，林穆璇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她对这些离得远的堂哥们的印象并不深，大都出于道听途说。唯一有印象的大概是爷爷去世那会在灵堂。
其他两房多年没有跟村里人情来往，操办事情的就是林爸爸这一房。从守夜、报丧、联系乐队到跟村里老人商量流程，采买一系列事务忙得团团转；到后面的行礼跟圆坟就一个字累。
跟在道士身后听吩咐的林穆武忙到手机没时间充电，就让林穆璇帮他去拿个充电宝。堂哥在旁边阴阳怪气了说了几句，激得林穆武抄起板凳就要砸过去，还是林爸爸拦着了。
林穆武气得狠狠踹了凳子走了进去，放言等丧礼过后两家老死不相往来。晚上回了家，林爸爸也没说林穆武的错，只是说他处理事情不够干练。
前几年林爸爸跟他的兄弟也磕磕碰碰，家里老人有那么一点什么小事，他们就只知道打电话说林爸爸怎么怎么样，却没反省老人也是他们的，他们也没有尽到一个儿子的本分。
老人丧事他们大大小小的一家都在家里吃饭，甚至在现场做的事都比那几家人做得都多，回来还得伺候祖宗似的洗衣打扫做家务。别说儿子，就是他也一肚子气。但能怎么样呢，至少也得让老人走得安安稳稳的。
这两个堂哥做事一点都不着调，大姑给介绍了女朋友，回来相亲住家里也没说，林爸爸怕他不认识路还想着让小儿子带着，没想到堂哥粗声粗气让他别多管闲事。
垂下眼睑，林穆璇和气地小声跟林爸爸说了话就出去了。这儿一般年三十中午就洗澡，寓意洗去一年的霉运。
才进房间林穆璇就发现小表妹把她的衣柜翻得乱七八糟。好几套衣服被散乱丢在地上，小表妹正拿着几件裙子在镜子前面比划着，很是纠结那件更配些。
林穆璇只觉得脑门上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这些衣服都是林妈妈精心做出来的，承载着一个母亲深沉的爱意，就这么被糟蹋了，光想想就觉得心疼。
从厨房出来的林妈妈看到林穆璇站在房间门口发呆有些奇怪，走过去一看就愣了，接着就炸了。冲进去抢过刘轻轻手里的衣服放回衣柜，转身把刘轻轻拉了出去。
刘轻轻先是一愣，接着“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房间动静大了，听到声音其他人也都走了过来，见到刘轻轻哭得泪涕泗流林小姑一把就扑了过去，”轻轻啊，怎么了。不哭不哭哈！有什么跟妈妈说------“
其他人则一脸埋怨的看着林妈妈，这里面就这么一个大人在------林穆璇则皱了皱眉头，就知道又要有一大堆事了。
刘轻轻抽抽噎噎了好半天，终于把话说清楚了。大家的眼光就更奇怪，不过几件衣服，白给他们还都不想要。
在林穆璇十五岁前，从来就都是她穿刘轻轻才穿一两次就丢掉的衣服。虽然林穆璇比刘轻轻多了两岁，但吃的不好的林穆璇发育慢还发育得不好。十二岁的刘轻轻已经有一米五一，十八岁就有一米六五；林穆璇就算长到二十多岁也才一米五五。两人都不胖，小两岁的刘轻轻更像是姐姐。
”璇璇长高了，她的衣服轻轻穿不了。”若是别的林妈妈可能就妥协了，但小女儿好不容易过个松泛年，又都是她喜欢的，往年没能力只能让女儿穿别人不要的，今年怎么都得以女儿为主。
“璇璇的不能穿就算了，轻轻要的话让你嫂子晚上赶赶做件明天穿。”林爸爸也有些生气，他是男人不怎么管这些，却也知道小妹一家对这个孩子有多宠爱。衣服才上过一次身就丢了多的是，做什么要来跟他女儿抢衣服。
听着林爸爸这么说，大伙儿都讪讪地转移了阵地。喝茶的，做饭的，排队洗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