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市灯光璀璨,绚烂如烟火。牧夜淡淡地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口红酒,安静高级的西餐厅,偶尔只听到刀叉相碰的轻微摩擦声。牧夜笑了笑,“找我有什么事?还约到这么正式的地方。”
邵波笑了笑,低下头端着优雅的姿势切着盘子里半生不熟的牛排,“想跟你道个歉来着。”
牧夜看着对面的男人,突然觉得很陌生,但她瞬间便自嘲地笑了笑,有时她觉得自己都很陌生呢。“有什么好道歉的?都不像你了。”说完,牧夜自己都笑了笑。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差吗?”邵波笑道,似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是因为在公众场合,所以声音压得有些低,“我要订婚了。”他突然不声不响地说了句,脸上表情有些转淡,但好在仍是带着笑意的。
牧夜倒怔了一下,忽然似有些感慨,最近结婚订婚的人是不是有点多啊,不过,也是,他们都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恭喜你。”她是由衷地祝福,毕竟有人能幸福也是好事,“这次你可得好好地对人家。”她笑了笑,说了句玩笑话。
“呵!看心情吧。”邵波俊眉一扬,露出几分邪气来。
牧夜顿时觉得他很欠揍,但看在他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的份儿上,她也不想骂他了,至于他为什么不开心,他不说,她也不想问,因为已经管不着。
邵波看了牧夜一眼,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小牧,你真的在国外遇到个很爱的人?”不甘心吧,他承认。虽然最初做错事的人是他,但他对她是真的念念不忘。“你刚出国那会儿,我准备追到法国去呢。”他苦笑了下,可最终还是没追过去,至于什么原因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也许是很小的事情吧,可却注定这样错过了。
牧夜一愣,一时没说话,她沉默了会儿,最后缓慢开口:“那时年纪小,很多时候做事只凭喜好,无意中可能没处理好许多事情。虽然你那件事的确做错了,但我还是谢谢你。”
“你这是安慰我还是贬低我呢?”邵波忍不住笑起来,“好了,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不要妄图随便捡话题躲过去。”
“你干嘛想知道这啊?”牧夜的眉头拧了拧。
邵波笑得很开心,“想知道谁把你折磨得这么惨,变得现在这幅……样子。”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贬低牧夜,邵波只好很将就地落了后面两个字。“喂,老实说,他有我帅吗?脾气有我好吗?对你有我对你那样体贴吗?”
牧夜轻轻摇头,“没有,他除了比你帅点其他地都比不上你。”牧夜回道。
因为留在她记忆里他们的关系已经那样糟糕,最初那样幸福甜蜜的时光早已忘得干干净净,所以,她已经记不起他的好了。
“那你就看上他一副皮相啊。”邵波瘪瘪嘴,间接地被说不帅让他有些郁闷,末了,很愤慨地控诉:“肤浅!”
牧夜不由地笑了笑,乖乖点头,“的确肤浅。”忽然包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在略显寂静的空间很是突兀,牧夜有些懊恼之前忘记调手机模式了,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一看,没想到是韩秋石,犹豫了一下,朝邵波抱歉一笑,她还是接了起来,“有事?”语气正常,似没发生那天他说过的那些话似的。
“你今天没在公司?”韩秋石皱了皱眉,看着头顶漆黑如幕的大楼,最终升了车窗。
牧夜怔了怔,想起那天他说要接送她上下班的事,一时心情有些复杂。“嗯,有事,和朋友在吃饭。”忽略掉其他东西,毕竟他也是好心,牧夜没有什么犹豫就解释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韩秋石注意到她语气温和,还夹杂着对他淡淡的关心,顿时有些喜悦,“时间还早,不如我来接你吧?”
“不用了,很晚了,不好再麻烦你。”
一句话又简单地拉远了两人的关系,韩秋石的眼色不禁黯了黯,但他很快笑了笑,“那行,你也早点回来吧,我挂了。”
挂了电话,牧夜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忽然觉察到对面高额度的注视,她微抬了抬头,看见邵波正笑眯眯地盯着她,牧夜怔了怔,“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说着用手摸了摸脸。
“刚打电话的人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邵波笑眯眯问道。
牧夜手里的动作一顿,平静否认,“不是,朋友。”
邵波轻嗤一声,笑道:“就算现在不是男朋友,我看不久也快了。照我丰富的经验看,你八成对这男的也有感觉……”
牧夜听到这话不知怎么地就生了气,斜了邵波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倒是很有经验。”
邵波摸摸鼻子,默默低下头,好吧,不小心自曝其短了,失策失策,抬起头嘿嘿一笑,“我随口乱说的,你别当真。”牧夜轻哼了声,也没说话,但邵波知道,这事算揭过去了。于是便又开开心心地和牧夜谈天说地地谈笑了。
两人之间虽隔了那么点事,还分离了六年,但毕竟是青梅竹马的朋友,有些东西再怎么改变,那份感情还是在的。就像牧夜虽对邵波有怨言,立志要与邵波这类渣男划清界线,但哪能那么容易就划清界线?她对邵波,对曾经那些很熟悉的人还是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情感,而他们也接受这样“任性”的她。
其实以前的她对邵波有怨言,有很多原因。
她当然会怪他的背叛,就算那时她对他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但那也是一直陪伴她成长的男孩子,说她把他当成亲人也不为过,可就是这样让她信赖的亲人,却让她尝到了背叛的滋味。那时她的心情本来就很难过,在牧家受了委屈,急于想找他倾诉抱怨,他却和她当时最好的朋友厮混在一起,她本就打算出国看望一下她妈妈和姐姐,虽然在牧家受了委屈在心底赌气说出了国就再也不回来了,但毕竟还有些放不下一些人事,这下什么都不用考虑了,她直接就出国了。
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他们说的也没错,邵波的出轨的确和她出国沾那么点关系,但关系又不那么大。
对于邵波的出轨,对象还是她的好朋友,她当时的感觉除了有点伤自尊心外,但有想过如果他们是真心相互喜欢,她绝对会成全他们。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邵波很快地找她道歉,不断地求她原谅他,她觉得很烦,因为这说明他跟张妍馨在一起时喜欢的还是她,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做出这种伤害的事,她觉得不理解外,更多的是厌恶,所以为了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她干脆直接出了国。
可出了国遇到韩秋石后,她在伤心失意时会不经意地想起邵波,不是因为想念,而是怪他当初背叛了她,害得她本还有些动摇的心坚定了下来出了国。她知道自己对邵波的怪罪很不理智,可那时伤心痛苦的她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其实现在的她对邵波已经没有什么责怪的感情了,有时对他不满也是因为小时候习惯性地喜欢和他对着干的缘故,他还是以前那样帅气痞痞,张扬却有些傻傻的样子,还是那个她习惯性地喜欢贬低却愿意在他面前展现真实自己的朋友。
牧夜躺在床上时,忽然想起邵波问她为什么喜欢韩秋石的问题,她其实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就那样着了魔,近乎丢弃自尊地爱着一个人,最后弄得自己伤痕累累,但她并不后悔自己爱上他,也不后悔自己对他的付出,但是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了。她想起她之前的有过的想法,现在忽然觉得没必要,牧白的事,最大的责任在她。那以后就这样吧,不必再纠结要不要动心思向韩秋石报复,她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至于其他的事情,也都顺其自然吧。
早晨起来的时候,牧夜就觉得自己感冒了。头脑沉重得跟灌了铅似的,鼻子也有些塞塞地,走路也有些虚浮。牧夜对这突来的感冒有些奇怪,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怎么就突然感冒了呢?本想去拿个体温计测下有没有发烧的,但想到她住在这边不久,又很少生病,所以房子里什么医药东西都没有,顿时有些烦躁了。
嘴里干干的,喝了杯热水才稍微好点,正准备往房间里走时,门铃忽然响了,这个时候,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门一拉开,她也没让他进来,直接说道:“我今天不去公司。”
韩秋石看着脸色有些不对劲的牧夜,眉头皱了皱,“生病了吗?脸怎么这么红?”说着,伸出手去探牧夜的额头,“好像有点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