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高三的临时会议,校长义愤填膺的演讲回荡在整个体育馆,高三的学生们个个低着头默不作声,当然除了一些老油条,依旧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而一个人的登台使整个气氛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下面请这次考试全年级第一的李明远和大家分享一下学习经验,大家鼓掌!”
“李明远又是第一啊。”
“这个书呆子真是够了,只会读书吗?”
“看他那呆滞的模样,真是丢人。”
台下窸窸窣窣的话语声越来越多,李明远的上台让许多人,甚至是绝大多数人都感到了一定程度的厌恶。在这个成绩始终不尽如人意的学校里,这样显眼而突出的好学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风口浪尖的人物。
李明远显得十分的紧张,他用颤抖的手推了推眼镜,俯下身去将嘴凑到了话筒前,却始终没有开口。
台下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嘲笑声,校长严肃的咳嗽了一声,并看着李明远,做了个手势。
“大家好,我是...我是高三十二班的李明远...”
李明远的声音抖动的厉害,他不习惯在那么多人的关注下做演讲。
“我认为大家只要认真学...就可以...就可以跟我一样做得很好...”
台下有人开始起哄了,这样的发言的确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在他们眼中,李明远就是一个只会读书却又自大的书呆子,没有人愿意和这样无趣而令人生厌的人打交道。
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李明远断断续续的演讲终于到了尾声。
“我这次高考的目标是进入一本线!”
这一句话,李明远说得很重,因为是最后一句,校长带头鼓起了掌,台下的学生有些不情愿的也鼓起了掌,虽然掌声不够响亮,但就场面而言,效果是达到了。陈雪在人群中,也默默的鼓起了掌,在她眼中,李明远就这样一成不变的走完一生,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但不好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她看着李明远下台的身影,那股油然而生的黑气变得越来越浓烈了。
会议结束,大批的学生涌出体育馆,夹杂在其中的李明远周围却隔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没有人愿意和他并肩行走,而从他失落的表情上来看,他对此也十分的伤心。不过这一切从踏入这所高校时就已经注定了,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虽然每次他的心都会不由得绞痛起来。
他时常会想,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自从父母因为意外双双去世开始,抚养照顾她的姑姑就一直对他施加压力,将学习成绩的好坏与父母的死挂钩在一起。只要成绩稍一落下,那就是对不起父母的在天之灵,于是,他的生活开始变得只有学习了。
学习学习学习......
李明远又感到了倦意,他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很快的,他梦到了他的父母,那是小时候他记忆最深的场景,在游乐场,他玩的太开心了,父母就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和他一起笑,和他一起闹。
一阵失衡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像从飞驰的过山车上摔了下来一样。李明远不禁一声尖叫,从梦中醒来,眼前模糊的视线让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的摸着地面,无助的样子引来了一阵阵的嘲笑。
“哈哈哈哈!要考一本的男人!瞧你那怂样!”
李明远听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莫名的愤怒起来。薛潘,这个学习成绩最差的家伙,也是“五人组”的老大,经常逃课上网,打架抽烟无恶不作,而对他来说最大的乐趣就是捉弄这个“自大”的书呆子。
李明远很快找到平衡站起了身子,手中的拳头死死地攥着,久违的梦到了自己的父母,却以这种方式而破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杀了他们!
无法抑制的愤怒使李明远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变化,他感受到他骨瘦如柴的身体正在发热,那种温度就像是着了火一样,燃烧着他。在痛苦的同时,李明远感受到了惊人的力量,来自身体本身的力量,那种充斥着肌肉,能将万物徒手撕裂的力量。
他的瞳孔慢慢的聚焦着,眼前的一切又再一次回归清晰,而这一刻的场景,让他想起了那个夜晚,那具不堪入目的猫的尸体。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他的内心极度的挣扎着,对于强大力量本能的恐惧让他慢慢放弃了那个邪恶的念头,那个地狱般的声音就在这时再次浮现了出来。
“放下一切,接受它吧!你不应该就这样苟且的活下去!”
“不,我不要!”
李明远抱着头蹲了下去,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这一叫让薛潘一行人有些愣住了,在面对不合常理的现象时,他们本能的后退着。
“神经病!读书读疯了吧你!”
薛潘忍不住骂了几句,匆匆的回到了座位上,只剩下李明远一人,跪在地上,看起来似乎筋疲力尽了。
周围充斥着闲言闲语,所有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但在李明远眼中,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沮丧的低着头,发现自己已经懦弱到连踏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想结束自己痛苦的一生,可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会退缩吧。
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口走过,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李明远疯了一般的抓起眼镜戴了上去。他发现此时,陈雪正在外面看着他,那种眼神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有几分同情,有几分心疼,还有一丝的......恐惧。
李明远的瞳孔不住地颤抖着,那充满着泪水的眼眶似乎马上就要决堤了。陈雪感觉到班级里异样的眼光从李明远身上移到了自己身上,这种让人不快的体验,李明远每天都在承受。想到这里,陈雪更加的心疼起来。她发现,李明远此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极为不合理的身高让陈雪不得不抬头仰望着他。
“能跟我......说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