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女人看着手机被挂了,抿着唇,将手机拿下,袖长的手指贴上屏幕,将界面调回通话记录页面,将自己刚才接了的这通电话的通话记录删掉,随后将手机放回桌面上。
咔嚓一声,门口传来开门声。
莫敛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身黑色修身却休闲的长裙,内扣的及肩长发格外优雅,她微笑着往靳寒声那边走过去:“刚才高匀之有来电!”
靳寒声怔了怔,蹙紧了眉心,上前将手机拿了起来。
他记得昨晚自己母亲说要今天带高匀之去医院,捏紧了手机,将通话记录界面打开,给高匀之回拨了电话过去。
“您所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靳寒声面色一沉,随后将界面调到联系人页,给自己的母亲打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肖晓刚刚从医院出来,听到手机铃声响了之后,看着来电显示,慢悠悠地将手机接起:“什么事?”
“高匀之呢?”靳寒声面无表情地询问,嗓音清冽,好像电话那端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母亲。
电话那端的肖晓蹙起了眉心:“不是刚检查完就回去了?”
靳寒声脸色越发的难看,高匀之在自己母亲面前,一向都胆小得紧,生怕惹怒母亲,若不是今天出了什么事情,高匀之不可能提前离开。
想到这里,靳寒声的五官一阵紧缩:“你们今天去医院究竟是做什么?”他的语气里有含着不可置否的强硬和愠怒。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要忘了我是你妈!”电话那端的肖晓脸色倏地沉了下来,脸部紧绷地对着电话那端的人斥责:“你对我发什么脾气?”
靳寒声将手机拿了下来,挂断,随后再次给高匀之去了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
身后的莫敛敛看到靳寒声的这个着急的样子,心慌了起来,她上前,从靳寒声的身后将靳寒声的腰抱住,她的侧脸吻着他的背,嗓音卑微:“寒声,你很担心高匀之吗?”
靳寒声背脊一僵,捏着手机的动作一滞,他转过身,将莫敛敛的手推开:“你昨天坐了一晚上飞机,现在先回酒店休息!我让秦穷送你!”说着他放下手中拿着的文件,捏紧了手中的手机,就要出去。
莫敛敛转过身看着靳寒声:“今天是我们认识十周年的日子,你要丢下我去见找吗?她那么大的一个人,大白天的你觉得她会出事吗?还是你……”
“行了!”靳寒声顿下了脚步,喝住了莫敛敛后面的话,他转过头,讳莫如深地看着莫敛敛,警告之意明显。
莫敛敛脸上一阵惊恐,不安全感慢慢地从她的脸部表现出来,慢慢地,变得疯狂。
“才回来一个月,你就忘了是不是,我应该跟你一起回来的!”莫敛敛脸色惨白地伸手捂着的自己的脑袋,一脸痛苦:“我从来不担心别人说我是第三者,因为她才是,可是如果……”
靳寒声上前,将一脸痛苦的莫敛敛抱在怀里,大掌安抚性地熨着莫敛敛的头顶,他叹了一口气,粗沉的嗓音透着满满的妥协和无奈:“乖,医生说了你情绪不能太激动!我不去就是!”
大白天的,高匀之能出什么事情?
“我没有忘,餐厅都订好了!”他沉沉地说着,脑子里,高匀之的盈满水光的脸蛋挥之不去,心口却好像有刀子在狠狠地挖。
不知道这样的痛感怎么来的。
莫敛敛抱紧了靳寒声,喜极而泣:“我相信你!”
靳寒声回神,揉了揉她的脑袋:“药吃了没有?”
莫敛敛抿着唇,摇了摇头。
靳寒声上前,将莫敛敛的包拿起,从里面将药倒了出来,随后响起没有水,便给外面的秘书打电话:“倒杯水进来!”
一分钟过后,秘书将水捧了进来,靳寒声将水杯接过,对着秘书摆了摆手,将药放到莫敛敛的掌心里:“乖!吃药!”
莫敛敛乖乖地点了点头。
“寒声,你订了哪里的餐厅?”莫敛敛将药吃完后,转过身将脑袋凑过去,娇俏地询问:“西餐,还是中餐!”
靳寒声回到总裁椅上坐着下:“你最喜欢吃西餐?自然是西餐!”
说着,他拿起手机,给秦穷去了一个短信,让秦穷去西餐厅订位!
一个下午,靳寒声一边在看文件,又一边关注着手机。
每次有来电,他都第一时间将手机拿起,来电显示总不是高匀之,靳寒声的心里越发的烦躁起来,他拿起手机给秦穷去了电话:“半小时内我要知道高匀之在哪!”
本来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莫敛敛脸色一滞,抬头看向靳寒声,抿起了唇,又低头继续看杂志,这本来她看着觉得挺有趣的杂志,忽然变得没有意思起来。
靳寒声很烦躁,她知道。可是让他这样烦躁的人,却是高匀之。
傍晚已过,路灯亮起,将那些铺在地上的雪衬得又白又冰冷。
从白天到黑夜,高匀之坐在一个秋千上,手机一直关着,惨白的脸上满是空洞和迷茫。
靳寒声昨晚就知道了他妈妈今天要带她去医院做这样的检查,可是他却不告诉她,也任由着他母亲这样对她。
耳边的耳机里单曲循环着一首《年轮》:
数着一圈圈年轮
我认真
将心事都封存
密密麻麻是我的自尊
可惜你从未心疼我的笨。
……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天已经黑了,高匀之晃着神,想起昨晚陆臣基约了自己,她将手机打开。
通话记录上,靳寒声的未接来电只有两个。
陆臣基却给她打了整整十次电话。
这也许就是被动的和主动的关心的区别。
高匀之抿着唇,忍着鼻尖的酸涩,呼了一口气,给陆臣基去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陆臣基将电话接起,语气有些冲:“为什么不接电话?”
“现在不是接了吗?”高匀之抿了抿唇,语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气。
陆臣基感觉到高匀之的异常,狠狠拧起了眉,将本来开着的车停下来:“你现在人在哪里!我去接你!”
高匀之看了一眼周围,报出了一个地址。
陆臣基来的时候,高匀之还在秋千上坐着,眼睛种种的,眼底的光芒尽碎,像极了一个沧桑的老人。
他走了上去,在高匀之的面前站定。
陆臣基很高,高匀之就是坐在秋千上,脚碰不着地,仍然没有他高。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听着呢!”高匀之脑袋挨着秋千的一边的绳子,一副被抽干了的疲惫:“我听着呢!”
陆臣基脸部紧绷着,长臂一伸,将高匀之从秋千上扯了下来。
高匀之被迫扯得从秋千上跳了下去,随后双膝到底,摔了下去,才发现她的腿都被冻僵了。
今天,从医院出来,有人泼了她一腿的水,现在裤腿都结了冰,起初只是不想理,不料她的腿变得僵硬。
高匀之闷哼了一声,红了眼眶。
陆臣基大惊,慌忙蹲下来,这才发现高匀之的裤子都被冻得硬硬的,低咒了一声,马上将高匀之抱了起来。
他刚刚抱着高匀之转身,便看到了距自己自愿两米远的手挽着手的靳寒声和莫敛敛,一股怒气在胸口氤氲着。
高匀之将觉得真是讽刺,她侧了侧头,将脸转过去,对着陆臣基的胸膛,眼底湿意在发酵。
靳寒声陆臣基怀里的高匀之,瞳底一阵紧缩,抿紧了唇,将被挽着的那只手抽了回来,上前,就要将高匀之从陆臣基的怀里抢过来。
陆臣基抱着高匀之身子侧了侧:“靳总还是顾着莫小姐吧!匀匀我来照顾就行。”说着他再次迈开了腿。
靳寒声胸口的一股气体在发酵,仿佛要喷薄而出,他转过身,快步跟了上去,一把拧住陆臣基的肩膀,便将陆臣基给掰了回来,随后便掐住了高匀之的肩膀,狠力一扯,强硬地将高匀之从陆臣基的怀里扯了出来。
“不必!”靳寒声绷着脸,强势地拒绝。
陆臣基也不放手,紧紧拽住高匀之的手臂。
高匀之双腿着地,僵硬得动弹不得,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想动一下,却感觉自己脚上安着的是是他,没有感觉了,难受得忍不住的她闷哼了一声。
靳寒声看到高匀之的不对劲,马上蹲了下来,伸手碰了碰高匀之的腿,猛地站起来对着高匀之声色极厉地咆哮怒喝:“你是不是蠢,高匀之!”
活生生的一个人,双腿愣是被冻僵了,靳寒声的瞳底倏地一阵紧缩。
高匀之看着他的眼睛,他吼得眼睛都是血丝,好像他也很难受一样,只是她却觉得好笑。
靳寒声不容拒绝地将高匀之的手给狠狠扯了回来,将大衣褪下,垫在地上,将高匀之摁在衣服上坐下,又将高匀之已经冻得硬了的那一截裤腿撕下来,丢走。
他抱起一坨坨的雪,不停地在高匀之的腿上奋力地搓着:“腿有知觉了告诉我!”
陆臣基瞪得双眼通红,上前,想要帮高匀之。
靳寒声转过身,绷着脸将他推走:“滚开!”
完全被靳寒声忽视了的莫敛敛,双手垂在两次,死死地拽紧了手心,随后蹲在地上,抱住了脑袋。
高匀之怔怔地看着靳寒声,眼睛红成了一片。
陆臣基从地上爬起来,拎起靳寒声,一拳砸了上去:“该滚的是你!”
靳寒声看到了蹲在地上的莫敛敛,脸色一阵怔松,仓皇上前,将莫敛敛抱起,转过身飞快地上了自己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