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歌的话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他道:“你确定是他么?也有着大胡子?”
“我当时没有看到正脸,但是背影十分相似,在这种地方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个刘万山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我觉得咱们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我认同地点点头,现在封山期还没有过,多加小心总归是没错的,毕竟和我大胡子还没有到知根知底的地步,之前确实对他有些太多余放心了,听顾倾歌这么一说,他身上确实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是大胡子走了出来。
看着我俩站在门口,大胡子饱含深意笑了笑说:“小两口这么迫不及待啦?别着急,照这形势最多再有一个星期咱们就可以出去了,这深山老林里,别再冻坏了。”
我笑了笑摆摆手说出来透透气,顾倾歌看了我一眼回到了屋子。
大胡子递了根烟给我,我说不用,就见他自己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看着漫无边际的雪原,有些感慨道:“在这里面待了足足半年,终于可以出去了。”
我说:“你这两个月在这里不会是为了等我吧,凭你的本事想出去的话这雪原可拦不住你。”
大胡子尴尬嘿嘿笑了两声,说:“当然不是,雇主还没有出来,我得等他们。”
我闻言心头一动,“雇主也来了?就是那个一直在暗中推波助澜,将我一步步逼到现如今地步的那人?”
谁知大胡子摇摇头说:“我可不只是为一个人办事,既然是顺路就又接了个单子,只不过已经和他失联很久了,等封山结束正好也是合约解除期,等那时我就能出去了。”
他还不只是为一个办事?
我差异地看着大胡子,想到刚才顾倾歌刚才和我说的那些话,难道他的另外一个雇主是老六?
虽然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也难保他刚才已经听到了我们之间的对话,故意做掩饰来了。
反正在眼前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刘胖子,唐乙力和顾倾歌,就连陈虎都不能完全相信,通常人在觉得已经安全的时候,往往才是危险来临的时候。
大胡子没有要透露另外一个雇主丝毫信息的意思,我们随便在门口聊了一会儿又回到屋子里继续睡,毕竟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虽然装满了心事,但一沾枕头立马又睡着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几点,其他几个人都还在睡,推开门走到外面,天光大亮,隐隐还能见到太阳的光辉,看来封山期确实要过去了。
正在门口站着享受着久违的日光浴,就见到不远处有道人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我当时转身就想回去叫醒屋内的众人,可是等看清那人的面孔时,顿时放下心来。
是大胡子,手里还拖着一只像鹿一样的动物。
“今天运气不错,捡到了个掉进冰窟窿里的傻袍子,这几天咱们的吃食有着落了。”
大胡子一边走一边说,这会儿屋子里的人也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听了大胡子的话和那只狍子,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在大胡子的帮助下,我们的吃食得到了解决,等到封山期结束,我们就重新回到了马岗营子。
回到营子我又想起了郝仁郝大哥,他的那辆铲雪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脑子里开始浮现出第一次见面,他开着铲雪车,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的口音,朴实的面孔,这一路来的生生死死,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刘胖子脸色就更难看了,这人是他找来的,现如今丧命在老林子里,看他眼圈有点红,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刘胖子咬着嘴唇半天不说话,最后叹了口气。
我们从马岗营子到了塔河县,然后在那里分道扬镳。
本来陈虎是喊我和他一起回扬州的,我想想算了,中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等都差不多了,再去看望陈四爷。
陈虎也没有过多的在这上面纠结,除了他之外,我们几个人都回到了北京。
大胡子在落地之后神秘消失了,刘胖子从北京转机回到了阳城,一路上都愁眉苦脸,不知道怎么回去跟他老爹解释消失了几个月的事情,而我和顾倾歌将唐乙力送到顾教授家之后,没做停顿,直接到了她的那个小院子里。
一进屋子,我就讲那块石头给拿了出来,让她再三保密的情况下,将在下面的事情经过告诉了她。
顾倾歌听完之后半天没有缓过神来,拿着那块石头观摩了半天,还是摇摇头说:“我看不出什么名堂,估计得给顾教授看。”
我说:“说句难听的,我现在不确定顾教授值不值得信任。”
顾倾歌愣了一下,随即释然道:“我能理解,可是咱们认识的人当中,除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还有谁能认识这东西。”
我叹了口气说:“那再等等吧。”
“那你知道你爹娘的联系方式么,直接给他们不就行了。”顾倾歌说道。
我一拍脑袋说对啊,问问陈四爷不就行了。
可是我手机也丢了,联系不上四爷,陈虎倒是留有电话,但是估计还没有到扬州,等明天的话应该差不多。
我问顾倾歌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有,还继不继续找巫傩了,谁知她皱着眉,眼神有些迷惘,半天都没有说话。
看来这一趟的经历对她的影响不小,说到底她毕竟是个女人,落在顾峰这群人手里那么久,受到的非人待遇虽然只字未提,但是在甬道迷宫里见到她昏迷的状态,其中煎熬不言而喻。
我也没有过多的追问,避开了这个话题,她也给我安排了一间房间休息,到了晚上门口来了辆车,顾教授和唐乙力来了。
顾教授好像老了十岁,走起路来两腿都有些微微发颤,我连忙将他扶进屋,他坐在屋子里,看着我们三个人,忽然哈哈大笑。
我们仨人被他笑了有点懵,看向唐乙力,她也是一脸迷茫。
“哎,说真的,你们消失的这三个月里,老头子还以为你们那啥了,但是现如今都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真是高兴啊。”
顾教授说着说着眼睛有些湿润,我说:“这不是回来了嘛,还都好好的,本来挺高兴的,你这样一搞,弄我都有点想抹眼泪了。”
顾教授摆摆手说不说了不说了,今天来啥都别说,咱们喝酒吃饭,给你们拜庆功宴。
说着唐乙力从车上取出来大包小包的全是饭菜,几个人跟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似的,一顿狼吞虎咽,都撑得躺在椅子上打饱嗝。
“说说你们仨今后的打算吧。”顾教授借着酒意缓缓开口道。
“您还是把我分配到咱们考古队的后勤去吧,我这辈子是不想再跟这些东西打交道了,我现在有黑暗恐惧症,以后睡觉都不敢关灯了。”
唐乙力说着满脸的心悸,也难怪,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两个多月,天天吃那些东西,是个人都能崩溃。
顾教授点点说没问题,正好后勤那边缺人,等再休息几天就安排她过去。
说完之后目光落在了顾情歌的身上,顾情歌的眼神闪了闪,似乎在有意躲避。
“倾歌啊,说到底你也是我的侄女,你的事情我一直都比较操心,你人长的漂亮,天赋又高,但是老一辈的事情如果你一直有着过多的执念,我怕你这辈子毁了啊。”
顾教授语重心长的说着,顾倾歌轻叹了口气说:“其实知道顾峰出不来之后,我心里放下了很多,但是又有些空落落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顾倾歌,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自己。
顾倾歌一直活在父母离奇死亡的仇恨当中,现在顾峰被那人留在了那个地方,估计这辈子是出来了,也算是大仇得报,却又仿佛失去了精神支柱,连人生该往哪走都不知道。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不管爹娘到最后的结局怎么样,可是接下来我又该去做什么呢,继续盗墓?还是回到老家干典当行?
我也不知道。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到了寂静当中,
“爷爷,您听说过一种陨石,其中的辐射可以影响到基因转变,导致后代也都会生病么?”顾倾歌忽然问道。
顾教授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有!”
有?
我差点站了起来,手都有些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