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纯妈妈从未告过假,好似只在自己快要嫁进王府的时候,说想回家看看,怕进了王府后,出去的机会少。
今个儿,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是自己多心了?
“小姐,您想什么这么入神呢?”尔珍觉得自家小姐自从上次从四皇子的船上回来后,整个人老是陷入沉思,好似有想不完的事情一样。
“没什么?知道纯妈妈的老家在哪吗?我都不记得纯妈妈提起过。身上带的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万一遇上急事了怎么办?”
“纯妈妈好像就提过一次,乡下在花里,好似和老夫人屋子里的肖妈妈是同乡呢。银子不银子嘛,纯妈妈走得急,奴婢也没有多说上话。”
“肖妈妈?”佟非凉心中总是觉得怪怪的,今天自从刚刚佟佳悦来了之后,她就是觉得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姑娘,您别担心了,若是银子不够,纯妈妈回来之后您再给她一点呗。走吧,午膳时间了,别让冉夫人等着咱们。”
三天后,纯妈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一回来,就被佟非凉请了去。
“二姑娘,尔珍说您找奴婢。”
“妈妈坐吧。听尔珍说那天您匆匆忙忙地赶回乡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有事儿发生,可一定要和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纯妈妈一脸的疲态,抬起头看了一眼二姑娘,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又将头低了下去。
“妈妈从小带我长大,与我还有什么苦衷不能说的吗?”
纯妈妈暗地里咬了咬牙:”没,真没什么,只是奴婢的儿子生了场疾病,奴婢担心儿子罢了。”
佟非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病好了吗?若是还生着病,不如我派人把弟弟接到京城里来找个大夫好好看一看。”
佟非凉一脸的真诚,纯妈妈心中一阵阵的不好受,突然噗通一下子给非凉跪了下来。
“二姑娘,奴婢的孩子这次高烧烧的直喊娘。奴婢是个狠心的母亲,他刚生下来还没满半岁,奴婢就来佟府照顾您了。奴婢对这个孩子满心的愧疚啊。如今,您也长大了,奴婢想…奴婢想…”
纯妈妈终是说不下去了,眼中的泪扑扑地往下掉。
佟非凉看着纯妈妈,知道当一个母亲的心,她牵着纯妈妈的手,将纯妈妈扶了起来,让纯妈妈坐到软榻上,和自己并排地坐着。
“妈妈的一颗心,非凉懂。如今非凉是长大了,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了,若是妈妈不放心弟弟,那就回去吧。我让尔珍给你去备点银子,这些年,你跟在我的后面,也没有过什么好日子,如今我这刚刚好了起来,你也要走了。”
“不,奴婢不能要这些银子!”纯妈妈心中有万般的苦,可是不能说,不能说啊!
“妈妈,收下吧,如今银子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这些银子也算这么些年您照顾我,我对您的一点心意。”
“二姑娘,妈妈看着您长大的,若不是实在万不得已,奴婢绝不会开口离开您的。奴婢是满心希望看着您找一个如意郎君,陪着你嫁过去,为您这一生保驾护航的!奴婢,奴婢对不住了,要先走了。”
咯噔一声,非凉的心中突然很害怕,若是前世纯妈妈临死之前有机会和自己说话,恐怕也是会说这些吧。纯妈妈是个善良的人,她不懂得如何害别人,也不愿害别人。她一般只会选择逃避。但是歹人又怎么会给她机会逃避呢?非凉紧紧抓着纯妈妈的手,心中一阵阵的发毛,觉得整个事情不对劲!
许久,纯妈妈带着一双哭红的双眼走了出去,迎面走进来的尔珍一脸地诧异。
“二姑娘,纯妈妈这是怎么了?”
“乡下的孩子病了,纯妈妈想离开佟府去照顾,你给纯妈妈准备些银子去吧。”
“纯妈妈要走吗?”尔珍突然觉得心里空唠唠的,怎么说,自己也是纯妈妈一手调教出来的啊。
“嗯,今后我这屋子就你一个人撑着了,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一个帮手?”
尔珍还陷在纯妈妈要离开的消息里,心情有些沮丧,想了想说道:”二姑娘,贴身婢女可不能乱选,奴婢先撑着,您也好好寻摸寻摸,咱们哪怕要个老实一点的,也别有什么坏心的。”
佟非凉点点头:”好,那这些日子要辛苦你了,你去给纯妈妈备银子去吧。”
尔珍福了福身子就下去了,佟非凉静下心来,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好好整理了一番。有些事情好似没有关系,可是这么凑巧地发生在了一起,一切绝不会如此的简单。
第二天一大早,纯妈妈就要离去,甚至和二姑娘的最后一面都不想见似得,连尔珍都觉得有些奇怪,硬要送纯妈妈出佟府。纯妈妈拗不过尔珍便让尔珍跟着了。
可是,刚刚到了佟府门口,就被兰夫人屋子里的魏妈妈拦住了。
“把这个纯妈妈给我抓起来!”魏妈妈大声地喊道。
看着几个粗壮的老婆子向自己走了过来,纯妈妈将尔珍外反方向用力一推:”尔珍,跑!快跑!她们只是想抓我!你快跑!”
“跑?怎么?想去搬救兵!”魏妈妈反应急快,”把那个小丫头也给我抓住!”
纯妈妈立刻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将几个妈妈奋力地拦了下来。此刻,尔珍也反应了过来,拔腿就往染香院跑去。
眼见着尔珍跑走了,魏妈妈喊了一声:”别追了,把她给我带走。哼,你敢在佟府里下毒害主子,我还就不信,就算二姑娘来了,还能把你救出去?”
纯妈妈被连拖带拽地给送到了五姨娘那,五姨娘一脸病气地坐在一旁,佟姚氏坐在主座上,一旁站着老夫人身边的肖妈妈。
肖妈妈一见纯妈妈进来,便大声喊道:”没错,兰夫人,这五姨娘身上的毒就是这纯妈妈下的!只有我们乡下有这样的毒!”
“纯妈妈,我劝你还是招了,省的皮肉之苦。”佟姚氏听完肖妈妈的话,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不过,我想你一个妈妈,怎么会想到要加害五姨娘呢?莫不是有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只要老实地说出来,我给你打个保票,你一定安然无事。你不是想回乡下吗?说出来,就放你离开!”
纯妈妈看了一眼肖妈妈,又将脸转到了佟姚氏的脸上。此刻纯妈妈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昨天的伤心和犹豫不决,而是一脸的视死如归,反正死就死吧,自己选择的路,她不后悔!
“兰夫人,肖妈妈,您们说的话,奴婢一句都听不懂!什么毒?什么加害五姨娘?奴婢没有做过!”
“啪”,佟姚氏一拍桌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来人,去给我搜这个老婆子的包袱!”
不一会儿魏妈妈拿着一瓶膏药盒走了进来:”夫人,搜出来了!”
佟姚氏将那膏药盒扔在了纯妈妈的脚下:”这下该死心了吧!”
“奴婢的包裹里从来没有这个东西,兰夫人要搜奴婢的包裹,竟把奴婢的包裹拿出去搜,如今拿这个不属于奴婢的东西就要治奴婢的罪!奴婢不服!”平日里,温温和和的纯妈妈,是个认死理的人,只要她想好认定的事情,她绝不会轻易服软的。
“好一个刁蛮的老婆子,平日里到看不出你这般厉害!打!给我掌她的嘴!”
魏妈妈一听完佟姚氏的命令,立刻走到纯妈妈的面前,拎起纯妈妈的领脖子,就开始抽起大嘴巴子!
啪啪啪那声音大的站在院子里就能听见,魏妈妈这是下了狠手了,她早就想教训二姑娘屋子里的人了,平日里没有机会,今天总算有了,她绝不会手软!
上一世,纯妈妈就是在魏妈妈的逼迫下最后服毒而死的,有时候,人的命运是无法单纯的改变的。恐怕非凉用尽了全力,但也无法保护到每一个弱小的生命。也许这就是人世间的无常。
肖妈妈站在一旁冷笑道:”纯妈妈,你我是同乡,我劝你一句,夫人给你的明明是敬酒,为何你偏偏要吃这个罚酒呢?如今五姨娘可是老爷心头上的一块肉,若是让老爷发现是你对五姨娘做了这些子"好事儿",你觉得老爷的手会比夫人的手轻吗?你一个小小的妈妈,为何非要为一些人顶这般大的帽子呢?即使你不怕死,也不为家里的孩子想想吗?”
被打的口流鲜血的纯妈妈,心中暗暗想,好在这些巴掌不是打在小姐脸上的。她高高地抬起头,看着兰夫人和纯妈妈,此刻的纯妈妈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是个纯洁而又高贵的女子。
“这事儿不是我做的,就算兰夫人把我打死了,我也绝不认!你们也休想让我栽赃到任何人头上去!”
佟姚氏此刻气的牙都痒痒的,好不容易安排好这么一出好局,偏偏让这个纯妈妈给破坏了。平日里连个屁都不敢放的人,竟没想到如此的倔强,想死是吗?好,成全你!
“魏妈妈,打!打死我负责!”
纯妈妈被两个粗使婆子按在地上,魏妈妈取来了藤条,狠狠地往纯妈妈身上抽,纯妈妈平日的柔弱大家都是看到的,此刻竟然吭都不吭一声,牙齿咬的紧紧的,休想从她嘴里去栽赃二姑娘。
坐在上方的兰夫人和站在一旁的肖妈妈,眼睛里是不一样的神采,没想到这个纯妈妈平日里看上去那么老实,却是一个这么有骨气的女人。本还指望她把冉夫人和佟非凉一次打尽的,现在必须想点什么狠招,光是这么打下去,把她打死了她也不会承认五姨娘中毒和染香院有关,她们按捺了这么久,部署的这个计,不就没有用了吗?
兰夫人冲着肖妈妈了使了一个眼色,肖妈妈立刻会意了,走进了里屋,带出来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
“虎儿。”刚刚一直不吱声的纯妈妈大声叫了出来!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肖妈妈,这个可恶的女人,她匆匆赶回家就是猜到肖妈妈她们一定会拿虎儿要挟自己,所以去把虎儿藏了起来,可是没想到还是被肖妈妈找了出来。纯妈妈瞬间明白了,一定是三叔婆贪财,三叔公又管不了她,泄露了虎儿的行踪。是自己错了,三叔婆那样的人,收了自己的银子也会去收别人的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