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谈拢,我们又多喝了几杯,牛二想要找个地方让我们歇息一日,却被我回绝了。
从饭店出来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天际显出了一丝鱼肚白,太阳微微露出一丝光芒,整个城市正在苏醒。
白天的商街,似乎空旷了许多,除了打瞌睡的服务生,那些个横眉立目的大汉都不知去向了。从昨晚到现在,我们到京都不过一夜时间,而我们却要离开了。
刻不容缓,李红尘当即吩咐胖司机带我们到了火车站,坐上了前往邢州的火车,在路上补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邢州了。
邢州,清风楼陆家典当二楼。
一张好大的紫檀木桌子,一伙人绕桌而坐。
在场的除了战伯与那胖瘦两位老者之外,还有一个粗犷大汉,张巨。
胖老者一直在仔细打量着牛二,跟那瘦老头在商量着什么,战伯则是一脸笑容。不一会瘦老头说话了:“这个是叫牛二是吧,你说你是佛爷,对于这事有没有把握?”
屋中的人都看向牛二,牛二的笑容有些僵硬看起来很紧张,他犹豫道:“这位老板,这事谁都不敢说有万分把握,毕竟……连点我都没踩过那……”
此话一出,胖老人就不乐意了:“你这小贼怎么这么没出息呢,这种事情怎么能没把握?老战,要我说,就去请那个燕子李三好了……”
“好了。”战伯一出声,胖老人马上闭上了嘴,战伯黑洞洞的眼窝望向牛二的方向:“你怕我吗?”
牛二盯着战伯拿没有眼珠子的眼窝,下意识哆嗦了一下,道:“怕。”
“嗯……”战伯点点头:“对于此事,你真的没有把握?”
牛二想了想,还是咬牙道:“不踩点不知情,我对陆家城堡一点都不了解,没有把握!”
战伯又点点头:“那你害怕死吗?我要听实话。”
“怕!”牛二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好。”战伯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胖瘦老头都莫名其妙,胖老头道:“好什么好,这小贼就是个市井之上的蟊贼而已,贪生怕死有心无胆,我看一点用处都没有。”
“非也,非也。”战伯摇头道:“我们要找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偷走宝贝的佛爷,又不是找上阵干架的屠子,他害怕我,证明他胆子小,胆子小的人才更谨慎。他没把握证明他不自大。他怕死,呵呵,证明他办这件事才会尽力。要你说,找什么燕子李三,杀猪的天不怕地不怕,莽莽撞撞冲进去偷东西,那是偷吗?那是抢!人死了不要紧,可别忘了咱们只有一次机会。”
战伯的一番胡说的胖老头哑口无言,脸色懊恼却有无言反驳。
战伯脸色和蔼下来,对牛二道:“孩子,都说佛爷有四大绝技,轻步、飞纵、鬼手、破械。讲究行无声、越高墙、探云手、破门锁。你会些什么?”
牛二这下自信道:“别的不说,我可以在猫笼跟前走动不惊动熟睡的猫咪,可以玩转鬼手的把戏‘三仙出洞’,可以用一个铁丝打开现如今各式各样的门锁,不过……这翻墙,却是因为身材原因,难以胜任……”
战伯笑道:“无妨无妨,这轻功本来就是古人的武学,自从改革开放之初破四旧便消身匿迹,所谓乡间习武之人大多是鄙人莽夫,那些个真正的宗师都已绝迹,这轻功之学也就荒废了。我也料到了这一点,所以请了张巨来。”
张巨本来听不了战伯的长篇大论在打瞌睡,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摆出一副牛哄哄的姿态:“没错,就是我,小子,到时候我会去陆家城堡闹事,你换好衣服混进去。”
牛二想了想,道:“好。你们能不能带我去陆家城堡看看?我想踩踩点……”
战伯摆手道:“不用了。”说着示意胖老头,胖老头从包中丢出了几张纸:“这是陆家城堡的内部结构图,包括门卫换班,每一个房间的布局都清清楚楚,连逃跑路线我都给你想好了。”
牛二翻了翻,点头:“很详细!”
战伯道“你们去好好休息,明天,明天就行动。去吧。”说罢,胖瘦老人起身,带着张巨和牛二离开了。
见他们离开,我迫不及待道:“战伯,为什么这么着急,不让牛二去踩踩点稳妥一些?”
战伯微笑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我得到消息,陆麒麟那个混账开始找人去破保险箱的密码了,以他的性子,解不开肯定是要把箱子毁掉的。”
我也担心起来:“原来如此,那还是尽快最好。”
这一晚,我和李红尘又住到了一个屋,邢州市最好的酒店,总统情趣大床房。
当然这是战伯安排的,他离开的一直叮嘱我:“不要浪费青春,我等着抱孙子呐,哈哈哈。”
我理所当然地睡到了地上。
李红尘钻进了被窝里,玩味儿地看着我:“你赶紧上来吧,地上多凉,小心生病!你装什么,我又不碰你。”
我这才慢慢挪到了床上,刚钻进窝里,李红尘就钻到了我的怀里。
那滑腻的触感让我心生邪念,无名火却被我硬生生按了下去,我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走开。”
李红尘抬头看我:“为什么?”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扭头道:“你还记得林梵音是怎么死的么?”
一听到‘林梵音’三个字,李红尘就立刻不说话了,她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我,半天才道:“你的大智度轮卖出去一个,被羊家竞得价,一亿,明天你把你的账户给我,我转给你。”
我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多少?”
李红尘冷淡到:“一亿。我说过,大智度轮,有价无市。”
我苦笑道:“如果大金还在的话,他肯定会高兴疯掉,一晚上都不会睡觉。”
李红尘嗤笑道:“你很念旧,曾经你什么都没有,为了一口热饭挣扎的时候,不正是向往现在的日子吗,现在你有了钱,有了人,一切都在步入正轨,你还在烦恼什么?”
我摇头:“我曾经什么都没有,可我有他们,我很快乐。失去了他们,我失去了一切。”
李红尘忽然道:“那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怎么办?”
我忽然感觉心如刀绞。
李红尘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转过身来,吐气如兰地对着我,那一双桃花眼充斥着真挚,她道:“我知道你很害怕孤独,你放心,我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了。好了,睡吧。”说着,她往一旁挪了挪离我远些,不再说话了。
我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我只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一股暖流流转我的身体。
也许,人生就像一辆火车,车上的人都是人生的过客,这一帮人走了,那一帮人来了。你能做的只有接受,而明白这个道理,才是成长。
我会站起来,为了那些为我而死的人,也为了李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