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婆婆,不就是自称在东街的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婆婆吗!
我战战兢兢地看着她,道:“你是……”我怎么也想不通,我们刚才从寿材铺出门之后,遇到了那个十岁孩子,他告诉我这里是西街,让我们向东走。
我们走得很快,刚才那一段时间,起码走出了一里地来,怎么可能又转回来?街道很致我们没走一点弯路,难道我们这一段时间,完全是在原地踏步?
可我完全是按照那么多路人指的方向走的啊!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怎么,你们又想住棺材了。”
我看着她笑意盎然的脸,忽然想到,这会不会是所有酆都居民跟我们开的一个玩笑?
我说:“你的铺子不是在西边吗?”
她笑了:“我说过,我的铺子在东街街头,你也问过的,你的记性怎么比我还差。”
我盯着她的眼睛:“你说谎!我们出了你的门之后又向东走了一里地,怎么会又回来的?”
她继续笑:“那你们向东走,要去哪里?”
我下意识道:“东街街头。”
那十岁孩子,包括很多路人,都说阿生在东街街头。
她很理所当然道:“这里就是东街街头呀,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我有点晕了。他们各执一词,我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我们确实兜了圈子。
我看着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说:“你别再装了。其实你就是那个文弱的书生,你一直在搞一些障眼法来迷惑我们,其实我们根本就没出过你的棺材铺,对不对?”
她笑了,笑的前仰后合,随即她正色道:“你是不是疯了?”
我被她说的一愣,然后情不自禁地想,我是不是疯了?李红尘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我瞬间清醒过来,再次向婆婆投去质问的眼神。
婆婆道:“我没告诉你,其实那个落榜而疯掉的书生是我的儿子,所以我们很像。至于你所说障眼法……我清楚地说过,酆都只有两条街,你既然往东街街头走,自然会回来。”
林梵音在身后轻声道:“咱们往西走。”
我看着婆婆,大声地说:“咱们刚才除了棺材铺往东走了一里,回到了棺材铺,再往西走,还是会回到棺材铺。”
婆婆笑而不语。
我突然道:“我不找大金,不,我不找赵月生了,你能放我们离开吗?”
婆婆道:“腿就在你们脚上,你们喜欢去哪去哪与我何干?”
我盯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不让我们离开这个圈子,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去找赵月生?”
婆婆闭上了眼睛。
我说:“不经你的同意,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问哪个路人,最终都会找到你。因为你把一切都控制了,外面的人配合你让我转圈圈。”
婆婆没说话。
我用一种软弱的语气道:“我们不找赵月生了,你能放过我们吗?”
李红尘用力地推了我一把,我没动。
婆婆突然睁开了眼睛:“你疯了,这里不欢迎疯子。”
我如获大赦,对那老婆婆鞠了一躬,然后道:“咱们走。”
刚刚走出棺材铺,只听身后婆婆幽幽道:“记住,这里是东街街头,千万不要再走错了。”
我扭身看去,只见铺中的所有纸人都立了起来,密密麻麻地和那婆婆站在一起,笑着冲我挥手,它们脸上白色的脂粉和鲜红的腮红好像都要掉下来了一样。
我头皮一炸疯了一样地拉着两女跑了出来。
一出门,李红尘就忍不住道:“陆掌柜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又是一愣,看了看天,看了看地,又转身看了看那铺子,铺子里隐约可以看到那婆婆在糊纸马。
我揉揉眼,道:“我没疯,思维很敏捷。”
李红尘又追问:“那你为什么对那老太太低声下气的,人家都没搭理你,自言自语神神叨叨吓死人了。”
林梵音拉住我的手,小脸上满是担忧。
我摇摇头,说:“你们不懂,咱们刚才差点就困死了。”
李红尘眉毛一掀:“不就迷路吗?”
我说:“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咱们问那文弱书生要寻赵月生下落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
林梵音拉我的手更紧了。
李红尘面露思索,点头示意我继续说。
我继续道:“咱们照书生的话,一直向东走,找到了这个棺材铺。又在棺材铺门口得到提示,一直向东走,又回到了棺材铺。这么下来,无论怎么走,还是会回到棺材铺的。”
“那咱们不能往回走吗?往西走呗,总能回到起点的。”李红尘思索道。
我摇头:“没用的,从我们第一次从棺材铺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中招了。从棺材铺一直向东走回到了棺材铺,那再往回也就是往西走,还是会回到起点。那起点……还是棺材铺,你懂吗?”
林梵音补充道:“那继续往西走呢?应该会回到咱们遇到书生的地方吧?”
我道:“对,我们可能回到原点,回到遇到赵月生的地方。但更有可能继续回到棺材铺,到了那会,咱们就完了。”
李红尘好奇道:“为什么?”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强烈的预感,事不过三……快看天上!”
只见天上那轮明亮橙黄的太阳,颜色渐渐淡了下来。而伴随着太阳颜色的变化,四周也暗了下来。
李红尘呆呆地看着太阳:“太阳不落山直接变成月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快走!”我吼道,两女如梦初醒,跟着我撒腿就跑。我们向西跑,希望如我的推测,刚才的哀求已经让那婆婆放过了我们。
路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少了大半,摊子和店铺竟然都关门了,只有一些人晃晃悠悠地在街上走着,脚步沉重脸色苍白。
我看到它们的眼中似乎流出了什么异物,身上发生了特殊的变化,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地拉着她们飞奔。
谢天谢地,跑了半钟头,天已经要完全黑下来了,我们总算没再回到棺材铺,而是跑回了今早出门的地方,在这里的井下我们发现了密道,而季咸似乎也没什么威胁,所以我把这里当成第一根据地,在门上画了一处标记。
看到标记之后,我们三个人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我上前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锁住了。
“怎么回事?”李红尘也发现了异常。
我摇摇头:“门被锁住了。”说着用力拍门:“季咸,快开门,我们回来了!”
边拍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头顶上的太阳只剩下一丝橙色了,就像是快完成蜕皮的毒蛇。
我们都知道天黑之后的酆都会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恐怖变化,所以我更加用力地拍门,门既然从里面插住了,证明季咸还是在里面的。
就在我以为门不会开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