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景象不断变换,月色迅速暗淡,整个房间内忽然暗了下来。
我瞬间就适应了黑暗,四周仍是破败的房屋,有的地方墙体已经剥落,露出里面几近毁坏的青砖,上面还沾着些黑色的苔藓。
屋子里一片破败,只有些腐朽的烂木头,没有什么锃光乌亮的桌子,更没有那暗红色的灵牌。
而我的眼前,竟然直挺挺站着一个矮小的人,一双鹰一般锐利地眼睛死死盯着我,他踏前一步,怒声道:“畜生,还不松手!”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松开了手。
手臂上掐着的两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个是林梵音,一个是李红尘。
她们的头都好好地安置在自己的肩膀上,脸色涨成了青紫色,看起来煞是恐怖。脖子上红红的勒痕清晰可见……
这都是我做的?
我赶紧蹲下去查看她两人的状况,还好,呼吸虽然急促了些,但总算是缓了过来。
想想刚才我的所见所闻,我一阵后怕,扭头向屋外看去,一轮弯月懒懒地吊在天上,就像一个邪恶的孩童眯着眼在盯着我。
我中了幻术。
看到了一些本就莫须有的东西,然后对她们两个出手了!如果刚才我再用点力的话,可能眼前就是两具尸体了……
我打了个哆嗦。
我差点杀了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和……一个队友。
那个矮小的身子也蹲下来,手伸向两女的脖子。
我本能地想阻止,却被他瞪了一眼,缩了回去。
他把手贴在她们的脖子上探了探,松了口气:“幸亏你这后生身子骨弱,不然这两丫头的命早没了。”
我有些尴尬地低下头,而后猛然抬起,盯着他的眼睛:“你是谁?”
我没见过这个家伙,眼睛适应光线之后,我逐渐看清了眼前这人的长相,此人身高一米六左右,年岁约四十到五十之间,一头灰白短发,身着宽松灰袍,脸上皮肤很松弛,胡子拉渣看起来很颓废,只有一双眼睛出奇的亮。
我没见过这个人,他的神态衣着看起来就像是从上个世纪跑出来的一样,浑身充满着一股子旧味儿,那是老一辈任身上的味道。
若是在外面,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人来,就好像往一锅汤里放了一勺糖一样波澜不惊。可这里是酆都,一个游曳在世间各处的鬼城,一个传说中百鬼夜行的地方。
在这里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他的身上无疑充满了疑点和不详。
他抬起头盯了我一会,我只感觉他那微微外鼓的眼睛中射出了两道狼一般的光,骇得我心一惊。
而后他便笑了,那松弛的脸笑起来满是皱纹,就像被晒干的橘子皮。他的牙齿很黑:“你不认识我?”
我后退了几步,跟他对视:“不认识。”
他呆了呆,一拍脑门:“我知道了,肯定是过得太久了。”
我说:“什么?”
他不理会我,喃喃自语道:“过得太久了,外面已经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了。”
我继续追问:“你是谁?”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长相和身高并不凶恶,对我而言也没过多威胁,我的语气已经变得唑唑逼人。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眼睛深沉地盯着天花板。
也许,我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百年之前故国的灵魂。
也许,我眼前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由无数尸体拼接而成的怪物,他干瘪苍老颓废的脸庞下有一具雄壮的躯体,躯体上长着女人的乳房……
也许……
由不得我猜测,他就在我眼前,直挺挺地立着,看似随意,可身形却堵住了这屋子唯一的出口。
本来我觉得他的身高和体型毫无威胁,可现在却只觉得此人浑身充满诡异,好似一个指头就能捏死我。
“后生。”他忽然说话了,明亮尖锐如同鹰隼的眼睛盯着我:“你的内心很不安。”
我连忙变幻脸色,轻声道:“没有。”
他笑了笑,说:“目者,心之镜也。老夫生前最擅相人之术,你心中所想,我都从镜子上看到了。你害怕我?”
我竟然没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下意识揉了揉眼睛,镇定道:“你想多了。敢问先生名讳?”
我忽然联想到什么。
他竟然放肆大笑起来,口中朗朗道:“阴阳五行,十卦九灵。江东王仲,江南季咸。在下,季咸。”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