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了?”这是李红尘问得。
我本以为林梵音要给她些脸色看看,没想到林梵音却是很平静地说:“我没听清,好像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在对话,语速很快,把我惊醒了。”
李红尘很狐疑地看着她,似乎不信她话中某些成分。
我赶紧道:“那后来呢?”
林梵音的眼神有些飘渺:“筷子哥认真地听了一会之后,忽然跟中了邪一样,冲了出去。我担心他出事,又怕你出去危险,就没喊你自己跟了出去。”
我大概已经猜到后面的情节了。
林梵音继续说:“然后我看到了张筷子着了魔一般追一群奇形怪状的人,速度很快就像鬼影一样,转了个巷子,就再也找不到了。”
“奇形怪状的人?”李红尘说:“能跟我描述一下有多奇形怪状吗?”
林梵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扭头对我说:“其中一个人,头上有两个脑袋……”
我的头皮一下就炸了。
林梵音继续说:“我找不到他,就赶紧回来,结果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原先的屋子……你们已经不见了。我顺着你们的脚印,找到了这里……”
“等等!”我突然出言打断她:“我们的脚印?”
我们的脚印?
我们是自己走到这里来的?
这不可能。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们中了某种邪术,看到了幻觉晕晕乎乎地走到了这里,然后自己脱了衣服进了棺材,可棺材不会自己合上,自己钻到土里。
即使是我们中了某种邪术,要完成把我们埋进土里的工作,起码还要有两个人,这个大的棺材,再加上我们两个人,一个人肯定是推不动的,更别说搬了。
我扭头看了看那棺材,入土很深,厚重、结实,表面是崭新的油桐漆,黑亮黑亮地,透着一股死气。
这是一幅新棺材,但绝不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它对于两个人来说有些小了。
如果我们迷迷糊糊地走进坟地里钻进了这幅棺材,那这福棺材原来的主人在哪里?
李红尘看向林梵音的眼睛更加狐疑了。
林梵音的眼神很肯定:“就是你们的脚印,我不会看错,我在这里转悠了半天,听到了有人砸棺材的声音,挖开了。”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怪,又去看李红尘,而李红尘毫不相让地对视。
我赶紧插在两人中间,打岔道:“那肯定是遇鬼了,遇鬼了!这里面有咱们不了解的东西。”
林梵音点点头,不可置否。
三个人再次沉默下来。
我首先打破沉默道:“咱们必须去找张筷子!说不定他中了某种邪术,魂儿被勾走了。”
李红尘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说你要去救他?”
我用力点头。
她笑出声来:“别开玩笑了,他是红榜第二高手,他对付不了的东西,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我的表情严肃:“任何人都有危机的时刻,如果他被塞进棺材埋到土里,那么他肯定需要一个用手挖开土的人。”
她就不说话了。
我对林梵音说:“你没问题吧?”
她点点头,笑了笑:“没问题。”她的笑很勉强,脸色比之昨晚更加苍白憔悴,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她一晚上没睡、在酆都里迷了路、又在乱坟岗里转悠了半天,用手挖开了棺材上被拍地瓷实的土泥。
就是一个铁人,也该倒下了。何况是一个软胳膊软腿的女子。
“你吃些东西。”我用命令地语气对她讲:“然后睡一会。”
她几乎是立刻摇头:“不用……”
我说:“我不想因为你没状态,拖累了后面的行程。万一再遇到危险,你没力气对付了,怎么办?”
她这才不放心地点头。
乱葬岗上有很多野草,野草下有很多不知名的坟头,在黑色的天空下很阴冷。
我不管那些,将那些野草拔了下来,找了块方整些的巨石,铺到上面。
林梵音和李红尘走过来,
我道:“咱们暂时不敢回城里了,就在这将就一会吧。”我对那个两个脑袋的人还是毛骨悚然的。
两个脑袋,还是人吗?
林梵音立刻说:“其实这里还是酆都城里。”
“什么?”我站起来,看了看四周,四周都是荒野,黑色土地,荒草,坟头。
林梵音道:“往东走不远,就能看到街道……”
城里怎么会有乱葬岗?
实在想不通。
可林梵音绝不会骗人的。
我对她说:“不用担心,你睡吧,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自己钻到棺材里。”
她放心地点点头。
李红尘笑道:“哎呦,你就让你媳妇睡这种床铺啊?”
我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林梵音就赌气般地要往那石头上躺。我赶紧拦住她,石头上虽然铺着草,可毕竟透着寒气,在上面睡一夜,身子肯定是受不了的。
林梵音惊讶地看着我,她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坐到石头上,张开怀抱:“你过来。”
林梵音突然就害羞了,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还想说什么,忽然看到了一旁笑眯眯的李红尘,就走过来,钻到我的怀里,我横着抱起她。
她很轻、很苗条,不到一百斤,很难想象她这瘦小的身躯是如何在黑暗中穿梭寻找我的,忍受孤独、忍受恐惧、忍受疲惫。只为一人。
我轻轻地搂了搂她,尽量用衣服裹住她,声音温柔:“睡吧,等你醒来在,咱们就走。”
“嗯。”她轻轻点头,然后就闭上了眼,她的睫毛很长,那么安静,那么美。眼上有着熬夜的黑眼圈,抒写着她的疲惫,她到极限了。
几乎是躺下没一会,怀里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梵音?”我轻轻呼唤。
她不吭声。
这是我们认识来第一次见她睡这么死。
李红尘看着我,眼神莫名,她轻轻说:“我后悔那句话了。”
“那句话?”我声音尽量轻,不去打扰梵音睡觉。
“我的上一句话,记不住拉倒。”说着她扭头就走。
“你干嘛去?”我下意识道。
她扭身,笑了笑:“你还舍不得我啊?”
我连忙摇头:“只是担心你,你跟我们一起吧,省的半夜又被人活埋。对了你的人呢?”
她的眼神暗了暗,道:“暂时不会来了,放心吧,我不走,我赖上你了。”说着,扭头远去了。
我张望了一会,见到她只是去拔草去了,顿时松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松口气?难道我真的舍不得她?
我只是希望她做个伴安全一下,我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她很快抱了一堆干草回来,还有一些散乱的树枝,上面还有虫子在乱爬。她毫不在乎,扔到地上,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来。
看到匕首,我道:“你干什么?”
她不屑笑了笑:“小鬼,不懂别****。”说着,捡来几块石头围了个圈,将干草丢进去,一手打匕首一手拿刀鞘。
她的匕首是精钢的,匕首也是精钢的。匕首划在刀鞘上,火星点燃了干草。
很快,一个篝火成型,虽然是白天,热熏熏的篝火却令我身子一震,一股透体的暖意将身子的寒气全都逼了出来。
李红尘也在石头上坐下来:“没点火,你这小女友很容易生病的,连照顾人都不会。”
我感动地看着她,半晌才道:“谢谢。”
李红尘耸耸肩,没说话。
……
直到太阳落山,我的胳膊都酸到没知觉了,林梵音依然睡着,她太累了,我也不准备动,生怕惊醒她。
期间李红尘很是警戒地四处看,什么都没出现。
说是太阳落山,其实我也看不到任何山,只是头顶上的太阳光亮渐渐弱了,而后缓缓消失。
天又黑了。李红尘找来了更多的干草和树枝,可我的心越来越紧。张筷子曾说,酆都里有‘奇怪的东西’,到了晚上会有攻击性。
包括那个两个脑袋的人。
李红尘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向四周看的更频繁了。
突然,我怀里的林梵音睁开了眼睛,几乎同时,李红尘低声急促道:“那边来人了!”
我向她所指方向一看,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