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陆云的脸色,便知这“神仙散”不是什么好东西。
万万没想到,我是来这里寻亲问祖的,却会遭到如此的待遇。真是后悔没听水青眼他们的话,如今入了贼窝,只能任其宰割,我倒还好,无牵无挂。偏偏把不相干的林梵音给扯了进来……
越想越着急,我试图反抗,却被那两个黑衣人制住,其中一体个壮硕的狠狠砸在我脑袋上,我顿时脑袋一昏瘫倒在地,林梵音也被绑了起来,我见状心中绝望不已。
陆云见已经控制住了我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两个黑衣人就要将我们押下去。
刚要出门,那门却被撞开了。
看清来人,陆云的眉头皱了皱,终于是面色凝重起来:“战伯,你来做什么……”
只见来人是个一脸威严的老人,老人发须皆白,身上披着一紫色的唐人半袖褂,脚蹬一双黑布鞋。虽满脸褶皱,可一对剑眉直插云鬓,不怒自威。身后站着两名身着青衣马褂的年轻人,似乎是保镖模样。
那被称为‘战伯’的老人没看陆云,而是将目光放到我的脸上,停了片刻。走到我身前,亲切道:“小子,没事吧……”说着瞥了那控制我的黑衣大汉一眼。
那黑衣大汉竟然一哆嗦,松开了制住我的手。
我脑袋仍是昏沉,不被搀扶一下子就瘫下去,被战伯一把扯住。
这时我才发现,这战伯起码六七十岁,可身子骨却是极为健壮,力气大得惊人。战伯将我提溜起来,他身后的两位青衣男子上前扶住了我。
感受到战伯的善意,我道:“那个女孩,也是我的人……”
战伯点点头,将林梵音也接了过来。
陆云静静地看着战伯做完这一切,脸色不变,淡淡道:“战伯,你这是做什么?”
战伯笑了笑,道:“我听手下说有一个长得很像小峰的人来寻亲,担心这便是我失散多年的侄儿,心急了些,这便赶来了……如今一见,神情长相都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当年小峰,也是这么胆小,呵呵……”
说着,还摸了摸我的头。
陆云摇摇头,神情冷漠道:“战伯,我的弟弟已经死很久了……二十年了,上门来招摇撞骗的人这么多,你我心知肚明,怎么还敢相信呢?这种人理应严惩,不然别人还以为我陆家好欺负。”
战伯将我护在身后:“小峰和青洛就这么一个儿子,咱们陆家也就剩这么一个嫡系。不能武断!凡事要调查清楚再论,我看这小子有些可能,我已经通知陆家各地的长辈了,明天他们便赶来,咱们做个鉴定,一辩真假,若是假的,自当严惩。可若是真的……”战伯的眼光变得深邃:“你这哥哥就该好好辅佐一下你弟弟了。”
“已经通知了么……”陆云喃喃自语道,他耸耸肩道:“我只是怕麻烦,早就得到消息说我那可怜的弟弟已经死掉了,你们愿意为一个冒牌货大费周章我也没办法。好了,这小家伙先留在我这,你老先回去吧。”
战伯眼神一闪:“这孩子要跟我回去,明日我便带来。”
“哈哈哈。”陆云首先笑了起来:“战伯你放心吧,明天咱们百十宗亲都看着,我不会动这孩子的。我想带他看看峰叔的房间,说不得他真是我弟弟,能想起什么来。”
陆云如是说,战伯皱了皱眉,盯着陆云道:“好……明天我要看到这小子活生生完整无缺。不要让大伯失望,云儿……”说着也不啰嗦,对我道:“明日我来接你。”说罢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战伯出去之后,陆云盯着我笑容更甚:“哎呦,能让战伯这老家伙看上的,看来你还真有可能是我的弟弟呢。”
他的语言很亲切,可语气却让我感到发冷。
“好了。”陆云的脸上依然挂着一成不变的笑:“你们带着他去峰叔的房间转一转,今晚……就让他在青洛婶婶的房间睡吧。”
“是。”两名黑衣人应声道。
我很惊讶地看着陆云,依照陆云这种心狠手辣的性格,竟然会真的放我走,甚至还让我接触我父母的房间……
陆峰,青洛……我的心中冒出一种奇异之感,我马上就能接触到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追寻他们的轨迹了。
黑衣人带我们离开了三楼的房间,继续向上直到五楼。
待我们出去之后,陆云又拿起了书本看书,可他的眼神,却不如之前那么淡定了。他突然开口道:“既然脸战老狗都动了,证明其中必有蹊跷,说不得……真是那个小杂种。杀了他!”
房间内一阵沉寂,没有其他任何人,似乎陆云在跟空气说话。
天花板上忽然跳下来两个人。这两个人一袭白衣,之前扒在白色的天花板上,竟然是未被任何人发现。甚至连那两个黑衣保镖都不知道,这空旷的书房中,还有两个高手。
这是陆云最神秘的力量。
其中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战老狗?这老东西实在谨慎,要想控制几乎不可能,只有他这些年处处坏事……”
另一个白衣黑发的男子也道:“杀他,易如反掌。”
见到这两人,陆云的脸色平静了许多:“自然不可以……那老东西看似不理世事,实则控制着陆家宗门,若是他被杀掉,宗家里的矛头便会指向我,虽然明面不敢说,可人心却是散了,偿不得失。”
黑发男子又道:“你刚刚已经答应了战老狗,明天宗家的人到齐了却见到一具尸体,如何交代?”
陆云的嘴角扯起,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那就不要让他在这世上留一点痕迹了。明天我会说,他偷了东西逃跑了……呵呵,任那战老狗如何着急,也不敢对我出手!”
“明白了。”白衣白发的男子应了一声,两人纵身一跳,竟是又上了天花板,与那天花板融合到一起,端是奇异无比。
陆云想了想,又补充道:“先让他蹦跶一会,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开屋里的箱子……”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咬牙道:“青洛那个贱人!”
我们随着黑衣大汉上了顶层五楼。到了走廊最尽头两个房间,一黑衣大汉上前拧了下门把,门便打开了。看的我直皱眉,莫非我父母不在世之后,这房间经常被人进出。
黑衣人显然不会顾及我的想法,将门打开对我道:“这两个房间都可以进……不要乱跑,后果自负。”说罢便离开了。
我颤抖地推开房门进去,打开了灯。
房间并不大,五十平左右,正对着门立着一檀木桌子,桌子旁立着一书柜,里面满满地都是厚厚发黄的书籍,而再往后便是一屏风,屏风上画着花鸟虫鱼。屏风之后,便是一张小床。
这应该是父亲当年的书房。
我紧了紧梵音的手,梵音似乎也看出我的紧张来,抚了抚我的脑袋,替我擦去脑门的汗。
我缓步走到书桌旁,书桌上落满了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桌上放着一张落满灰尘的照片,我轻轻拂去照片上的灰尘,心中的感觉越来越深。
那照片之上,有一个长得与我极像却比我大上好几岁的中年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旁边站着一位面容清秀慈祥的妇人。两人的笑容都是极为灿烂,而怀中的孩子,却是在放声大哭。
看到这个,我再无疑问,那个孩子,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