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虞季言家的门铃响起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他刚洗过澡,身着一件白色的浴袍,领子略微敞开。有水珠滑过他坚实的胸膛,留下一道暧昧的水痕。
听到门铃声,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向门口走去。
门前,他垂下捏着毛巾的手,随手将门拉开,看到门前的季歆愉,愣了下,才问:“有事吗?”
季歆愉的唇角挂着一抹不自然的弧度,故作轻快地说:“我做了很多菜,想请你吃。”
虞季言打量她一眼,让开门口的路:“进来吧!”
季歆愉摇摇头,抬手将手里打包好的饭菜递给他:“太晚了,我不进去了。”
他并没有去接她递来的袋子:“刚搬来,正好有点事情想问问。”
“……好。”季歆愉迟疑了下,才进了门。
虞季言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指着客厅的布艺沙发:“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个衣服。”
“好。”季歆愉点点头,视线淡淡地扫过屋里的装修,现代的简约风格,米色的布艺沙发下铺着雪白的椭圆形的长毛地毯。
她脱了鞋,赤着脚走过去,踏上柔软的地毯。在沙发边坐下,手指漫无目的抚过布艺沙发的粗糙麻面。
这里和她理想中的风格几乎一样,可是家里装修的时候,却因为韩奕维的一句欧式风格不错,她便临时改了方案。
原以为,只要她万事为他,凡事退让,他便会记得她的好,他们的婚姻就会长久。
她愣神的光景,虞季言已经换了一身合体的淡蓝色运动服,走了过来:“菜我热好了,一起吃点吧!”
她回神,站起身:“你吃吧!我吃过了。”
他冷声嗤笑:“打算用绝食,博你老公的同情?”
季歆愉闻言,皱紧眉心:“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
“一个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人,还指望别人会爱惜?”虞季言讽味十足的反问。
季歆愉听着他的嘲弄语气,在一瞬的气不过后,点点头:“我去热菜。”
“我热过了。”虞季言双手插在裤兜中,向开放式的餐厅走去:“你坐吧!我热好了。”
“这么快?”她在玻璃餐桌边坐下,有些吃惊地问。
他没答,走进厨房,片刻戴着手套捧着一摞乐扣盒子走了出来。
季歆愉看着他手里眼熟的盒子,语气肯定的问:“你用微波炉一起热的?”
“要不然呢?”虞季言不以为然地反问,将盒子放在餐桌上。扯下隔热手套,伸手便要去打盒盖。
“等一下。”季歆愉急得伸手抓住他的手,怕他被盒子里的热气烫到。
虞季言手上的动作僵住,抬头看向她。一时间,四目相对,她不禁尴尬,刚想收回手,却被他反手握住,紧紧地不许她的手抽离……
季歆愉当即变了脸色,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些。
“虞季言,你干什么?放手!”她怒声呵斥。
虞季言手上的力气又重了些:“季歆愉,你这双手不是用来保护男人的。”
季歆愉闻言愣住,止住挣扎的动作:“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做的太多,会让男人忘记了付出。”他收回手,又重新将隔热手套带了回去,将桌子上的餐盒一个一个地打开:“有的时候,烫一下会让人记住教训,会让他发觉,没有你在,他很多事情都不行。”
季歆愉眼中愤怒的神色一跳,渐渐散去:“虞季言,谢谢你。”
“吃饭吧!我饿了。”他神色淡漠的坐下,并没有接下她的感谢。
“嗯。”季歆愉这次没有再插手,静静地等着虞季言将饭碗和筷子递过来。
吃饭时的虞季言很安静,举止优雅得让人跟他吃饭会很有压力。季歆愉想,这个男人定然出身不凡吧!
虞季言吃下碗里最后一口饭后,喝了口水,才说:“我和我妈过的日子很艰苦,经常朝不保夕。”
他的话让她始料未及,朝不保夕的人吃饭都很苦难,又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规矩?
“那你妈妈一定是个很优雅的女人吧!”她最后得出结论。
“不是。”他摇摇头,唇畔弯起一抹故作轻松的笑:“她每天要工作18个小时,没有时间练习。”
季歆愉吃惊地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话。
“我妈雇了收费很贵的礼仪老师教我。”虞季言自嘲而笑,站起身,将桌子上的餐盒一个一个的摞起来,走进厨房。
片刻后,厨房传来哗哗的水声。季歆愉没有动,坐下餐桌边,有些愣神。
真的是她的面面俱到,让韩奕维忘记了付出吗?
她愣神的光景,虞季言已经洗好餐盒装入带子中,递到她的面前:“洗好了。”
“嗯。”季歆愉点点头,站起身:“今晚打扰你了。”
他淡然地笑笑,送她到门口。
季歆愉进了家门,没有开灯,凭直觉走到餐桌旁。随手将手里的餐盒放下,在餐桌边坐下,单薄的身影浸入黑暗中。
心意的压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她却找不到一个发泄的渠道。
在这座城市里,她本就无依无靠,除了菲菲一个朋友,再没有别的亲朋。
以前,不管什么事情,她都能跟菲菲分享。可是,韩奕维出轨的事情,她无法启齿。而越是亲近的人,她越是无法与之分享……
去见虞季言,或许也存了报复的心思。她受够了每次做一桌子的菜等他,最后都是空欢喜一场的疼。那些个傍晚,她一次又一次的热着剩菜,品味着孤单的感觉,无人知,无人懂。
不知何时,她已是泪满颊,脑中如放映幻灯片一般,一幕一幕的滑过他们之间过往的种种。
她用了一整夜的时间,不是在愤怒他的过错,而是反复的检讨着在这段婚姻里,她是不是也错了?
就如虞季言所说,是不是她让他忘记了付出?
晨曦渐渐洒入漆黑的屋子里,那个答应她回来吃饭的男人,始终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