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八十六大寿,回榆林给她老人家拜寿,这老太太,眼不花,耳不聋,手脚灵便,思维敏捷,她对孙子辈的说,你四爸给我在白云山问了,我能活九十三。我说要我看,不止。大寿后第二天,我们一行人顺便上了趟坟,给爷爷烧了纸。
爷爷也是长寿,八十二岁的时候殁的。那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了。因我当时在西安,正在上学,家人不让回,加上交通不是很便利,最终,没有主意的我没有见上爷爷最后一面,也没有参加爷爷的葬礼。
给爷爷烧纸的时候,跪在他的坟前,我头皮发麻,有些汗毛倒立的样子。我不是害怕。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血脉相传,感受到了,我流淌着这个家族的血液;那一刻,我满心思念、潜心告慰、真心祈祷、衷心祝愿……
爷爷比奶奶大十岁,有些老夫少妻的味道,大十岁的爷爷,那是真疼奶奶,奶奶对爷爷,那也是真的好。平平淡淡相亲相爱了一辈子,甚至不值得大书特书。但就是这样的相亲相爱相濡以沫,影响了至少四代人(大哥的儿子已经二十六岁,尚在谈婚论嫁;大姐的儿子,已经定在了腊月结婚。)。
爸爸他们弟兄五个,连同我姑姑,共六人悉数到场祝寿,奶奶光景过的在榆林那个镇子,也屈指可数,孙子辈的就更好了。我不是要夸什么,我想说的是,两个农民的后代,国家干部、人民教师、企业家、务农的,应有尽有,我爷爷可以安息、奶奶可以开怀了……
爷爷是个皮匠,他在老客之前,只是膝盖稍微有些疼,那是因为走路过多的原因,还有就是他的牙少了半颗,是因为某次吃请,被对方过硬的馓子崩了的,除此之外,他一辈子,从来没有个头疼脑热肠胃疼的经历。他一个字不识,确能说得上好多秦腔的唱词,给我们讲过很多故事,让儿孙们受益终身!
在酒桌上,想起去年年前我在榆林出差的那些日子里,每逢周末,我就去老家,和叔叔哥哥们聊天喝酒,在我看到奶奶的房间有些阴冷的时候,我问奶奶,她告诉我,她喜欢那样的温度,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善良的奶奶故意这样说的,但在酒桌上,我说,何为心安,便是理得,一辈子,从做女儿到成人妻人母到成为老太君,她和爷爷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你就把她放在那样阴冷(我始终认为,但就算我要给她老人家的炉子里放块碳,她都嫌热)的房间里,她敢面对任何神仙妖魔鬼怪,这样的人,不长寿,天理不公。奶奶很欣慰的样子,说,你呀,就这张嘴。
爷爷,你在天有灵,奶奶,我可以告慰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孙儿流的是马家的血,有的何止这张嘴,这双手?!
2010年8月23日写于银川